只见三个身着短打、面带凶相的汉子闯了进来,身上沾满了泥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眼神浑浊而凶狠。
他们在庙内扫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祝英台那辆装饰精致的马车上,眼中瞬间露出贪婪的神色,如同饿狼见了猎物。
为首的汉子身材粗壮,满脸横肉,手中握着一根粗壮的木棍,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语气不善地喝道:“这马车看着倒是精致,想必里面坐的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吧?识相的,赶紧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车夫强作镇定,拱了拱手道:“几位好汉,误会了。我家公子前往尼山书院求学的学子,并非什么富贵人家,行囊中也并无钱财,还望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学子?” 另一个瘦高个汉子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马车,“穿得这般体面,马车又这般讲究,说没钱谁信?我看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说着,便要上前去掀车帘。
车夫连忙伸手阻拦,却被那瘦高个汉子一把推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祝英台坐在车内,虽心跳有些加速,手心也沁出了薄汗,却并未慌乱。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马文才临行前的嘱托:“路上若遇着什么事,便将这双鱼玉佩亮出来,或许能有个照应。”
她定了定神,缓缓推开车帘,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双鱼玉佩,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底气:“我乃尼山书院学子祝英台,此去书院求学。这玉佩是马府的信物,马文才乃我同窗挚友,想必几位也听过他的名字。今日我轻装简行,并未携带过多财物,若好汉执意为难,日后马府与书院得知此事,恐难善了。”
她将玉佩举到身前,此刻雨幕中竟透出几分微弱的月光,洒在玉佩上,双鱼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可辨,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那玉佩本是上好的和田白玉,历经岁月打磨,更显莹润通透,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为首的汉子盯着玉佩看了半晌,又听闻 “马文才” 三字,神色渐渐犹豫起来。马文才的名声在这一带颇有分量,其父官居要职,为官清正,颇受百姓爱戴;马文才本人更是天资聪颖,在尼山书院声名远播,不仅学识渊博,且为人正直,颇有侠气,寻常市井无赖与山匪,倒也不敢轻易招惹。
“你说这是马府的信物,如何证明?” 瘦高个汉子仍不死心,梗着脖子说道。
祝英台从容不迫地应道:“这双鱼玉佩乃马家家传样式,天下独一份,背面刻有‘文’字印记,诸位若不信,可上前一观。再者,我行囊中有马伯母与马兄的书信,上面有他们的亲笔签名,亦可作证。” 她语气坚定,眼神清澈,毫无惧色,反倒让三个汉子有些退缩。
为首的汉子沉吟片刻,目光在玉佩与祝英台之间来回打量,终究不敢冒险。
他狠狠瞪了瘦高个一眼,沉声道:“既然是马公子的友人,我们便不为难你。只是这山路泥泞,夜里又多豺狼,你且在此安心等候,明日雨停再走。” 说罢,便带着另外两人匆匆离开了山神庙,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风雨中。
待他们走远,车夫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对祝英台拱手道:“小姐,您真是胆识过人!若不是那枚双鱼玉佩,今日我们怕是难以脱身。”
祝英台握着玉佩,指尖仍有些微凉,心中却是一阵后怕,随即又涌上浓浓的感激与暖意。
她低头看着玉佩背面那小小的 “文” 字印记,字迹隽秀,是马文才幼时亲手刻上的。马文才的细心与周全,竟在这般危急时刻救了她一命。
她将玉佩重新系回腰间,与马文才送她的腊梅香囊紧紧挨着,那香囊是马文才亲手绣制的,虽针法略显笨拙,却满是心意,此刻散发着淡淡的梅香。这一玉一布,不仅是千里之外的牵挂,更是一路随行的守护。
夜里,雨势渐渐小了,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残破的屋顶,发出 “滴答、滴答” 的声响,反倒添了几分静谧。车夫在庙角生起一堆篝火,干燥的树枝燃烧起来,发出 “噼啪” 的声响,火光跳跃,驱散了庙中的些许寒意与黑暗。
祝英台靠在车边,身上盖着锦毯,看着跳动的火焰,火苗映在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想起方才的惊险,心中仍有余悸;又想起马文才的叮嘱与那枚救命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她从行囊中取出《京华游记》,缓缓翻开,翻到夹着那张纸条的那一页。马文才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路途漫漫,莫急赶路,春寒未褪,记得添衣。”
她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能感受到他书写时的温度与关切。烛光下,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轻声呢喃:“马兄,幸好有你。” 这一路的风雨与艰险,因为有了他的牵挂与守护,竟也变得不再那般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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