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齐拿起一碗茶,递到苏婉卿面前,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手背,两人皆是一顿,随即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
“晨雾寒凉,喝点茶暖暖身子,也顺顺气息。” 他的声音比方才稍低了些,目光落在庭院中被剑风扫落的晨露上,“‘流云剑’讲究张弛有度,并非一味强求快准,懂得调息养气,方能持久。”
苏婉卿接过茶碗,指尖捧着温热的瓷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心底。她浅啜一口,清香的茶水滑过喉咙,压下了心头的燥热,轻声问:“公子早年游历江湖,想必遇过不少用剑的高手?他们的剑法,也如‘流云剑’这般重内息吗?”
“江湖剑法流派繁多,各有侧重。”
祝英齐也端起茶碗,浅酌一口,目光悠远了些,“有的门派重刚猛,剑如雷霆破阵;有的偏灵动,剑似柳絮纷飞。但无论何种剑法,到了高处,都离不开‘心剑合一’的道理。”
他看向苏婉卿,眼中带着几分认真,“姑娘聪慧通透,练剑时心思纯净,这是最难能可贵的。许多人练了一辈子剑,卡在瓶颈难进,便是因为杂念太多,失了初心。”
苏婉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公子是说,剑法如人心,心正则剑正,心净则剑灵?”
“正是此意。” 祝英齐眼中闪过赞许,“姑娘一点即透。当年我师父曾说,剑者,心之刃也。你练的不仅是招式,更是心境。苏家蒙冤时,姑娘虽焦虑却不慌乱,坚守本心,这份定力,其实早已藏在你的剑招里了。”
苏婉卿脸颊微红,轻轻摇了摇头:“公子过誉了,我不过是…… 不愿让家父和姐姐失望罢了。”
她抬眼望向祝英齐,目光中带着感激,“若不是公子仗义相助,苏家恐怕早已家破人亡,我也无缘得闻这般高深的剑道道理。”
“路见不平,本当拔刀相助。” 祝英齐放下茶碗,提剑退到庭院中央,剑光再起时,晨雾被划开一道清晰的轨迹,“何况,能与姑娘一同研剑论道,亦是我的幸事。来,再试一遍‘云流千转’,这次我们对练,我攻你守,你且试试将方才领悟的内息法门用进去。”
苏婉卿深吸一口气,握紧短剑,眼中褪去羞涩,多了几分专注:“好,公子手下留情。”
祝英齐剑势展开,却刻意放慢了节奏,剑尖带着柔和的力道,如流云般向她肩头拂去:“‘云流千转’贵在随机应变,气脉需随对手的招式调整,莫要固守成法。”
苏婉卿凝神应对,短剑斜挑,借着对方的力道旋身避开,转身时牢记腰腹发力的要诀,气沉丹田,剑势流转间竟真的有了行云流水的意味。“公子,这样对吗?” 她一边格挡,一边轻声问。
“很好!” 祝英齐的声音带着笑意,剑势微微一收,又顺势展开另一个招式,“气脉再稳些,手腕放松,让剑顺着力道自然游走,不必刻意对抗我的力道 —— 你看,以柔克刚,便是这般。”
短剑与长剑偶尔交错,发出清脆的 “叮” 声,如玉石相击,在晨雾中久久回荡。
苏婉卿越练越投入,脸颊的绯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专注的神色,眼眸中倒映着跳动的剑光,亮得惊人。
“我好像明白了!” 她忽然轻声惊呼,转身时剑势陡然加快,竟借着祝英齐的剑风旋出半圈,短剑直指他胸前空门,却在触到他衣衫的前一瞬轻轻收回,“公子,我……”
“无妨。” 祝英齐收剑而立,眼中赞许更甚,“这一剑已得‘流云剑’的精髓,临机应变,收放自如。姑娘进步之快,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晨雾渐渐散去,晨光穿透云层,洒在庭院的青石地上,映出两人并肩的身影。祝英齐望着她额角的薄汗,递过一方素色帕子:“练了这许久,想必累了。‘流云剑’的修行循序渐进,今日便到这里吧。”
苏婉卿接过帕子,轻轻擦拭额角,脸颊微红:“多谢公子。与公子对练,比独自琢磨胜过百倍,许多先前不懂的地方,竟豁然开朗了。” 她抬眼望他,目光清澈如潭水,带着真切的感激,“往后,还要劳烦公子多多指点。”
祝英齐望着她眼中的光,心中暖意融融,颔首笑道:“能与姑娘一同精进,是我的荣幸。只要姑娘愿意学,我便一直教下去。”
晨风吹起他们的衣袂,发丝轻轻缠绕,两人目光交汇,无需多言,便已读懂了彼此眼中的欣赏与情愫,如庭院中悄然绽放的兰草,在晨光中晕开淡淡的温柔。
后山的桂花树下,石桌被擦得锃亮,上面摆着众人带来的吃食 —— 苏锦凝做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荀巨伯提着的酒壶里装着温好的米酒,祝英台则将新刻好的算经教具摆在一旁,五颜六色的木质算筹引得蒙馆的孩子们围上来,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大家先尝尝这桂花糕!”
苏锦凝笑着将糕点分给众人,指尖刚碰到瓷盘,荀巨伯便递过一双干净的竹筷:“刚从厨房拿的,还温着,你别用手碰,沾了糕屑不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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