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憋出一句：“你……你犯规。”
“嗯？”
“这种话，”裴琉璃脸烫得能煎鸡蛋，“这种话应该提前预告，让我做个心理准备。”
裴琰之笑出声来。笑声很低，在夜色里荡开，温柔得不像话。
“那夫人现在，”他问，“准备好了吗？”
裴琉璃瞪他，但瞪人的气势全被脸上的红晕毁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没有！再等十年！”
话是这么说，手却悄悄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裴琰之的手掌宽厚温热，带着常年握兵器留下的薄茧。他反手握住她，力道很稳。
两人就这么站在月下，手牵着手，谁也不说话。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了。
第二天早上，裴琉璃是在一种既甜蜜又尴尬的心情中醒来的。
甜蜜是因为昨晚，尴尬也是因为昨晚——她一个现代独立女性，居然被一句土味情话撩得脸红心跳，太丢人了！
用早膳时，她全程低头喝粥，不敢看对面的裴琰之。三个孩子敏锐地察觉到父母之间的微妙气氛，交换着眼神。
裴承泽用口型问阿姐：阿爷阿娘吵架了？
裴秀宁摇头：不像，倒像是……
她脸一红，没敢往下想。
裴承志最淡定，默默给弟弟添了勺粥：“食不言。”
用完早膳，裴琰之要去军营。他起身时，很自然地摸了摸裴琉璃的头——这个动作他以前从没做过。
裴琉璃僵住了，三个孩子也僵住了。
等裴琰之出门，裴承泽第一个蹦起来：“阿娘！阿爷摸你头！”
“我看见了！”裴琉璃脸又红了，“吃饭去书院！要迟到了！”
她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孩子们憋不住的笑声。
书院第一天开学，裴琉璃原本担心没人来——毕竟“格物致知”在这个时代还是新鲜词。
结果她错了。
来的学生不多，只有三个，但每个都够她头疼的。
第一个是个瘸腿的老兵，五十多了，说话还漏风：“俺、俺想学算账……将、将军说，书院收人，不看出身……”
第二个是个混血少年，粟特人和汉人的孩子，眼睛是浅褐色的，说话带胡人口音：“我爹说，学了手艺，以后能帮家里做生意。”
第三个……第三个是个“少年”，但裴琉璃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虽然束了胸、压低了嗓音，但那眉眼、那身形，瞒不过过来人。
“你……”裴琉璃看着她。
“学生姓苏，名砚。”那“少年”行礼，动作标准，但指尖在抖。
裴琉璃没戳穿。她想起自己刚穿越时，也是这么战战兢兢，想方设法伪装。
“行，”她拍板，“都收。”
老兵学算账，混血少年学木工，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裴琉璃把她安排去跟裴秀宁学药理。
“为什么？”苏砚——或者说苏姑娘——急了，“我想学机关术！像裴小郎君那样！”
“药理也是格物。”裴琉璃看着她，“而且，济安堂缺人。”
这是给她台阶下。苏砚明白了，眼圈一红，深深一揖：“谢……谢先生。”
忙完书院的事，已是傍晚。裴琉璃回到府里，累得瘫在椅子上。
桃夭给她捏肩，小声说：“夫人，将军派人传话，说今晚回来用膳，让厨房准备您爱吃的蟹粉狮子头。”
裴琉璃嘴角不自觉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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