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阳缓缓地将雪茄按灭在面前水晶烟灰缸特制的雪松木屑里，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但他眼神却在那一瞬间骤然降温，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寒气凛冽。“樱花……”
他轻轻咀嚼着这两个看似柔美的字眼，嘴角却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冰冷的弧度。
“看来上次只是掰断了他几根手指，还没让他学会什么叫痛，什么叫怕。居然还敢把脏手伸过来，还敢碰我圈子里的人。”
他指的是老K之前不知死活，试图用一套精心设计的艳照操控某个与李慕阳当时布局有关的小模特，触碰了他的隐形禁区。
“老K这个人，贪婪是刻在骨子里的，而且……”阿鬼顿了顿，似乎在数据库里筛选最恰当的形容词。
“智商和他的胆子不成正比。他以为抱上‘樱花’这条看起来粗壮的大腿就能一劳永逸，却不想想，那帮东瀛来的家伙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
他在对方眼里，顶多算是一颗有点利用价值、随时可以丢弃的探路石子。”
“棋子？”李慕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轻笑一声，拿起桌上那杯色泽醇厚的麦卡伦25年，轻轻晃动着，看着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撞击杯壁。
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这盘棋上，谁又不是棋子呢？关键在于，执棋的人，手腕够不够硬，心够不够狠。”
他抿了一口酒，辛辣中带着复杂果香与橡木气息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短暂的灼热感，“阿鬼，后天晚上，你带两个机灵点的生面孔过去。记住，只看，只听，不动手。让老K把这场‘生意’谈完。”
阿鬼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不解，但他深知李慕阳的行事风格，从不多问缘由，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明白。”
“重点在于。”李慕阳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幽蓝色的氛围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让他整个人仿佛隐匿于暗夜中的猎食者，散发着危险而迷人的气息，“把他们交易的全过程，尤其是‘樱花’那边派来的人，给我拍清楚，录清晰。
我要知道这次来的是哪条‘蛇’，他们的交易流程，惯用的接头方式，以及……老K这个蠢货，为了表忠心，到底把我们这边多少不该漏的底，透给了对方。”他的指令清晰而残酷，如同手术方案。
“明白。”阿鬼的回答依旧简洁。
“另外。”李慕阳重新靠回沙发背，目光似乎没有焦点地投向虚无的某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酒杯壁，仿佛在触摸着无形的棋局。
“给老K准备一份‘惊喜大礼包’。等他谈完‘生意’，自觉傍上了新靠山，正志得意满、飘飘然的时候，找个‘巧合’的机会，让他‘无意中’发现。
他那位贤惠的太太和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正在他最喜欢带客户去显摆的、郊外那家日式温泉酒店的私密汤屋里……
深入地探讨人生哲学呢。记得，照片要拍得唯美一点，角度要刁钻一点，务必体现出那份‘真挚’的情感交流。”
阿鬼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极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残忍的满意神色：“这份‘礼物’构思精妙，想必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心灵震撼’和‘家庭温暖’。”
“内部堡垒，往往是从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被攻破的。”李慕阳的眼神冰冷如铁。
“一个后方起火、焦头烂额的人，才会方寸大乱，才会更容易被我们引导，也更容易……在他自以为的新主子那里失去价值，变成一颗弃子。
等他被两边抛弃，走投无路、像条丧家之犬的时候，自然会痛哭流涕地爬回来，求着我告诉他，谁才是他真正不该招惹、也招惹不起的人。”
他的计划环环相扣，不仅精准打击对手的弱点，更要让对手在绝望中主动将更多的把柄奉上，彻底沦为掌中玩物。
阿鬼领命，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去，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气息。
李慕阳独自坐在空旷而冷寂的俱乐部里，又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
高度酒精带来的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至胃部，仿佛能暂时压制住心底那片翻涌的、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理清的复杂情绪。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冷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屏幕上，是范媤垚半小时前发来的一条加密讯息，言简意赅：“首日强化训练完成。苏颜承受力超出预期，情绪壁垒初步建立，意志力评级：B+。附：实时监控截图三张。”
他点开那三张抓拍的照片。照片里，苏颜正在练习那个“天鹅颈”提拉姿态，额前、鼻翼、脖颈布满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黏在皮肤上。
嘴唇因用力而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眼神却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与昨晚那个在他面前泪眼婆娑、情绪失控的脆弱形象，判若两人。
李慕阳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许久，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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