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活着……
这两个看似简单、却重若泰山的词语,如同两位角力的巨人,在她内心的古罗马竞技场中,进行着无声却惨烈无比的、关乎存亡的终极搏杀,每一次碰撞都地动山摇,溅射出刺目的灵魂火花。
终于,她像是被抽走了脊椎骨,又像是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一丝残存的、支撑着她的力气,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也可能是彻底放弃抵抗的疲惫。
闭上了那双曾经清澈明亮、此刻却盛满了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已然不堪重负的、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般轻轻颤抖的眼睛。
长长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如同两道绝望的阴影,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眼下肌肤上,投下了两片疲惫而脆弱的、令人心碎的扇形痕迹。当她再次积聚起力量,缓缓掀开那两扇沉重的眼帘时。
眼底那原先剧烈翻滚、如同沸水般的挣扎与矛盾,似乎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强行按压了下去,平息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认命的、听天由命的平静,但那平静的表面之下,却又分明燃烧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将所有筹码都推上赌桌般的、近乎疯狂的决绝火焰。
她抬起那只一直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的、冰凉而纤细的手,没有去碰触他那只始终悬停在她脸侧、带着灼热温度与强烈暗示的手,而是仿佛遵循着某种内心的指引。
轻轻地、如同初生雏鸟的羽毛拂过水面般,带着一丝试探与最终的确认,搭在了他紧握成拳、因为极度用力而青筋隐现、放在身侧的另一只肌肉紧绷的手臂上。
那手臂的触感坚硬如铁,充满了贲张的力量感与滚烫的温度,也在她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触碰到的瞬间,猛地、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下,仿佛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泄露了他内心同样不平静的波澜。
然后,她强迫自己稳定住那如同风中秋叶般颤抖的身形,勇敢地、甚至是带着一种挑衅般的、最后的骄傲,迎上了他那几乎要将她整个灵魂都吸入、吞噬殆尽的、充满了占有欲与不确定性的目光。
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又异常清晰地、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般,一个字一个字地、重重敲打在他紧绷心弦上的声音,说出了那个将改变一切、将她自身也献祭出去的答案:
“好。”
只有一个字。
简单到了极致。
却仿佛凝聚了她过往二十多年所有的喜怒哀乐、所有的希望与绝望、所有的挣扎与妥协,重逾千斤,狠狠地砸在了两人之间那脆弱的平衡点上,激起了无声的、却足以颠覆世界的巨大涟漪。
随着这个字的最终落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她心中那最后一道脆弱的防线,也可能是两人之间那层虚伪的、商业合作的关系薄冰——在瞬间轰然碎裂,化为齑粉。
同时,又仿佛有什么新的、更加紧密却也更加危险的无形纽带,在空气中瞬间凝固、成形,将他们的命运更加牢固地、也更加残酷地捆绑在了一起。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被这个具有魔力的字眼彻底抽空了,陷入了一种更加诡异的、令人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的、死寂般的绝对静谧,仿佛连时间本身都为此而驻足。
李慕阳死死地、近乎凶狠地盯视着她,那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又像是高温的烙铁。
仿佛要将她此刻的眉眼轮廓、她脸上每一丝因决绝而显得更加动人的细微纹路、她眼底那混合着屈辱、认命、不甘、以及那一丝破釜沉舟般孤勇的复杂神色。
都深深地、永久地、带着灼痛感地刻印在自己的视网膜上、烙印在自己的骨髓深处、融入自己的血液之中。他那悬停了仿佛一个世纪之久、在她脸侧的手。
终于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宗教仪式般的郑重与小心翼翼,落了下来,微颤的指尖,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触碰到了她冰凉如玉、细腻光滑的脸颊肌肤。
那触碰,像是一道积蓄了太久、骤然释放的、高压的电流,瞬间以接触点为圆心,迅猛无比地窜遍了苏颜的全身四肢百骸。
让她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战栗了一下,膝盖一软,几乎要如同被抽去所有力气的洋娃娃般,瘫软下去。
但她凭借着那最后一根紧绷的、名为“尊严”的神经,强行稳住了如同风中芦苇般摇晃的身形,没有向后退缩,没有避开这带着宣示主权意味的触碰,只是用那双仿佛被一层薄薄水汽笼罩、迷离而脆弱。
内里却又燃烧着异常清醒与冷静火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直地回望着他,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这场交易的达成,也像是在进行着最后的、无言的抗争。
他俯下身,拉近了最后一点距离,宽阔的额头几乎要抵上她光洁细腻的额头,灼热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带着浓烈的、独属于他的、混合着高级烟草凛冽与冷峻古龙水气息的雄性荷尔蒙,如同无形的浪潮,喷洒在她敏感的脸庞上,带着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在她身上打下永久的、无法磨灭的专属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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