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有用吗？她问凌烬，只是散布一些疑问？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自己生长。
凌烬带着她向镇子中心走去，
而且，我们不止这一招。
她们来到镇中心的小广场。
这里曾经应该是矿镇的繁华地带，如今却只有几个早起的摊贩在摆摊，卖着一些看起来就不新鲜的蔬菜和粗制滥造的手工艺品。
凌烬在一个卖编织物的老妇人摊前停下，拿起一个用夜光草编织的手环。
这个很漂亮。她称赞道。
老妇人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小姐好眼光，这是用我们这里特产的夜光草编的，晚上会发光呢。
我在圣城从未见过这样的手艺。
凌烬状似无意地说，
听说圣城里连一棵夜光草都不允许生长？
老妇人的笑容消失了，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小姐可别大声说这个。
教廷的大人们说夜光草是混沌的造物，不洁净。
我们也就是在边境偷偷种一点，赚些糊口钱。
艾莉诺感到一阵心痛。
夜光草明明如此美丽，却因为与混沌能量有关就被视为不洁。
这难道就是秩序的真面目——将所有不符合标准的事物全部清除？
凌烬买下了那个手环，戴在艾莉诺的手腕上。很适合你。她说。
离开老妇人的摊位后，艾莉诺轻声问：你是在寻找支持者吗？
是在寻找共鸣。
凌烬纠正道，
所有被教廷压迫的人，所有被秩序排斥的美好事物，都是我们的天然盟友。
她们继续在镇子里漫步，与不同的人交谈。
凌烬总是能用巧妙的方式引出人们对教廷的不满，对现状的疑惑。
她不像是在煽动反抗，更像是在帮助人们说出早已埋藏在心底的疑问。
在一个面包店前，她们遇到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们瘦得可怜，眼睛大而无神。
面粉又涨价了。
老板娘一边揉着粗糙的黑麦面团，一边抱怨，
教廷的税收一分不能少，可是答应我们的救济粮却迟迟不到。
我听说圣城的面包都是用最精细的白面粉做的。
凌烬说，
那里的孩子从来不知道饥饿的滋味。
老板娘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很快又恢复了麻木：
那是大人物们的事，我们这种小民能有什么办法。
艾莉诺看着那两个瘦弱的孩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在遗迹中找到的干粮——
那是古代先民特制的应急食品，虽然年代久远，但保存得很好。
给孩子们吃吧。她将干粮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惊讶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去，小声说了句谢谢。
离开面包店后，艾莉诺的心情沉重。
我看到过圣城的粮仓，
她低声说，里面的粮食多到发霉。如果他们愿意拿出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就足够让这个小镇的孩子吃饱。
这就是秩序的。
凌烬的声音中带着讽刺，
它愿意展示慷慨，但只对能够为它增光添彩的人。
临近中午时，她们回到了铁匠铺。
霍姆已经开始了他的工作——不是打铁，而是按照凌烬的建议，开始有技巧地散布疑问。
你说奇怪不奇怪，
他对来修理锄头的农夫说，
巴顿那个老猎人，一辈子在山里摸爬滚打都没事，怎么偏偏在发现不寻常的东西后就出事了？
农夫愣了一下，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是有点蹊跷。
另一个来买铁钉的矿工也听到了这话，凑过来加入讨论：
我听说教廷的人来看了一眼就说是野兽袭击，连尸体都没仔细检查。
他们当然不会仔细检查，霍姆压低声音，
我听说巴顿发现的东西，可能跟圣剑有关......
矿工赶紧制止他，这话可不能乱说！
但艾莉诺注意到，矿工的眼神中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接下来的半天里，类似的对话在镇子的各个角落悄悄进行。
凌烬教授的方法很有效——不是直接指控，而是通过提问和暗示，让人们自己得出结论。
傍晚时分，凌烬和艾莉诺站在镇子边缘的小山坡上，望着下面逐渐亮起的灯火。
一天时间，能改变什么吗？艾莉诺问。
看那里。凌烬指向镇中心的小广场。
艾莉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惊讶地发现有不少人聚集在广场上，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他们的手势和表情来看，讨论相当热烈。
怀疑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
凌烬说，很快，这些疑问就会像野火一样蔓延。不仅仅是这个小镇，还会传到其他类似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当足够多的人开始怀疑时，真相的大门就会打开。
凌烬望向远方的山脉，而现在，我们该继续我们的旅程了。
艾莉诺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正在悄然发生变化的小镇。
她知道，从今天起，黑石隘口将不再是那个麻木等待死亡的地方。
怀疑的火焰已经被点燃，而火焰，终将照亮黑暗。
两人转身走向通往西部山脉的小路，身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而在她们身后，小镇的灯火似乎比往常明亮了些许，仿佛在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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