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峡谷遭遇战
凌烬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扔进沙漠的海绵，每一分水分都在被无情地榨干。
离开裂爪峡谷已经两天，通往钢铁城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铅灰色的天空永恒不变，脚下是绵延不绝的、掺杂着碎金属和硬化橡胶颗粒的沙砾地。
风永远带着锈蚀和腐败的味道，刮在脸上，像钝刀子割肉。
左肩的伤口在废土风沙的持续侵蚀下，愈合得极其缓慢，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闷痛，提醒着她自身的脆弱和这个世界的恶意。
混沌之力的恢复更是蜗行牛步，在这个规则压制严重的世界，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背着沉重枷锁的舞者，每一个动作都比以往要耗费数倍的气力。
“逻辑之星”的运转也依旧滞涩，只能提供最基本的环境分析和方向校正。
她像盲人摸象一样，依靠着从那个巡逻队长身上搜来的、简陋得可怜的外围地图，以及老猫指出的“锈水街”这个模糊方向，艰难地向东北方跋涉。
水，快见底了。食物，只剩下最后几块干硬得能崩掉牙的辐射薯块。
体力，在持续不断的警惕和艰难行军中，一点点逼近极限。
她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咙里火烧火燎。
目光所及，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偶尔能看到一两只秃鹫在远处盘旋，发出不详的鸣叫，它们是在等待，等待某个生命像风中残烛般熄灭。
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次次试图淹没她。
她想起了雷克斯那宽厚的背影和可靠的塔盾，想起了赛拉指尖跳跃的奥术光辉和冷静的分析，想起了莫斯如同影子般无处不在的守护。
你们到底在哪里？是否也在这片废土的某个角落，经历着同样的绝望？
不能倒下。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用疼痛刺激着近乎麻木的神经。
数据碎片的指引，那个暗金色头发的女研究员，钢铁城……
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关键节点。
她必须走到那里。
就在她靠在一块巨大的、布满弹孔的混凝土块后短暂休息时，一阵隐约的、不同于风声的引擎轰鸣，伴随着嘈杂的人声，从她计划路线的侧前方传来。
凌烬立刻警觉，像一只受惊的狸猫，迅速蜷缩身体，将自己完全隐藏进混凝土块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只见大约一里地外，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干涸河床。
此时，河床上正在发生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一方是大约七八个穿着破烂、面黄肌瘦的流浪者，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
他们手里拿着简陋的武器——磨尖的钢筋、绑着石块的木棍、一两把老掉牙的猎枪。他们围成一个小圈，将女人和孩子护在中间，脸上写满了恐惧、绝望和一丝濒死反抗的疯狂。
而他们的对手，是五名穿着统一土黄色制服、装备着制式步枪的钢铁城士兵！
他们以一辆改装皮卡为掩体，正在有条不紊地开火射击，子弹精准地打在流浪者们周围的空地上，溅起一蓬蓬尘土，显然是在进行威慑性的火力压制，而非立刻屠杀。
一个似乎是小队长的士兵，躲在车后，用扩音器冷冰冰地喊话：
“放弃无谓的抵抗！交出你们所有的食物、净水和那箱‘蓝晶’！男人跟我们回钢铁城服劳役，可以活命！再负隅顽抗，格杀勿论！”
“蓝晶？”凌烬心中一动。
她在之前世界的知识库里似乎有模糊印象，是一种蕴含微弱能量的放射性晶体，在这个缺乏稳定能源的废土，确实是硬通货。
看来这群流浪者是意外发现了一笔“横财”，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呸！跟你们回去当奴隶，生不如死！”
流浪者中，一个脸上带着新鲜疤痕的壮汉怒吼道，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消防斧，“这箱蓝晶是我们用三条人命从辐射洞里换来的！是我们‘野火’营地最后的希望！凭什么给你们！”
“希望？”那小队长嗤笑一声，声音透过扩音器带着刺耳的杂音，“在废土，希望是奢侈品。交出东西，或者，死。”
他挥了挥手，士兵们的火力更加密集，一颗流弹甚至擦着一个年轻流浪者的头皮飞过，带走一绺头发，吓得那年轻人瘫坐在地。
凌烬看着这一幕，眼神冰冷。又是钢铁城。
赤裸裸的掠夺，毫不掩饰的压迫。这和裂爪峡谷如出一辙。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管，还是不管？
理智告诉她，不要管。
她的状态很差，对方是五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
一旦动手，不仅会再次耗尽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量，更会进一步激化与钢铁城的矛盾，为她后续潜入带来巨大麻烦。
她的目标是钢铁城内部，不应该在这些外围冲突上浪费宝贵的精力和时间。
她看着那些在弹雨中瑟瑟发抖、眼神绝望的流浪者，看着那个虽然恐惧却依旧死死护住身后同伴的疤脸壮汉，看着那两个蜷缩在母亲怀里、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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