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和陆青崖刚重新投入工作不到半小时,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而且这次动静更大。
只见陈铭远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七八位气度不凡的老者,他们大多头发花白,眼神锐利,身上带着长期身处学术或技术顶峰的威严。王涵认出其中几位正是在初次评估时见过的专家,还有几位是他在基地内部资料中见过的、在各自领域堪称泰斗的院士和资深教授。
这群人的突然涌入,让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实验室瞬间显得拥挤起来,气氛也陡然变得无比郑重。陆青崖立刻站起身,恭敬地向诸位前辈问好。王涵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为首的一位是物理学界的元老,钱院士,他目光直接落在王涵身上,开门见山,声音洪亮:“小同志,不用紧张。‘雷霆-A’的初步测试数据和分析报告,我们都看到了。陈院士也向我们详细汇报了你提出的全新技术路径,以及你们目前在材料和场理论方面的初步进展。”
他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专家,语气沉凝:“经过我们几个老家伙紧急磋商,并征得上级原则同意,现正式决定:终止‘雷霆-A’项目原有技术路线的后续大规模投入,将其资源、人员优先整合到由陈铭远院士牵头、你作为核心构想提出者的新方向上来!为了确保新方向的研究能够高效、聚焦地推进……”
钱院士顿了顿,目光扫过陈铭远,然后再次定格在王涵身上,说出了一句让王涵和陆青崖都目瞪口呆的话:
“……我们一致决定,在此次新立项的‘玄鸟计划’中,由陈铭远院士担任总负责人,并破格任命你,王涵,为项目副负责人!负责整体技术路线的把握,特别是核心的场构型理论与新材料方向的攻坚指导!”
“什么?!我?副负责人?”王涵彻底懵了,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他才刚接触这些几天?还是个高中生(明面上)!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铭远的反应。
“不行!这个安排我不同意!”陈铭远猛地一挥手,声音斩钉截铁,甚至带着一丝怒意,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他大步走到王涵身边,指着王涵,对着钱院士和其他专家,语气激动:“老钱!诸位!你们让他当副负责人?然后我当总负责?这算什么?还是把他当小孩,当潜力股护在翅膀底下吗?!”
他目光炯炯,声音拔高:“你们看看!看看他刚才在干什么!在跟陆青崖讨论多频应力散射的量化模型!在试图用数学描述他脑子里那个‘场能包络’!在场构型这个最核心、最前沿也最决定性的方向上,他的思维已经跑到我们前面去了!他的直觉,他的构想,是指引整个项目的灯塔!”
陈铭远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指向王涵:“这个总负责,我不要当!我不要成为一个按部就班、协调资源的管家!我要冲到第一线,去跟他一起啃最硬的骨头!这个项目,真正的灵魂和方向指引者,应该是他,王涵!”
他语出惊人,石破天惊:
“我提议,由王涵担任‘玄鸟计划’的技术总负责人!我陈铭远,给他当副手,负责协调资源,排除干扰,保障他的想法能够毫无阻碍地付诸实践!在技术路线的决策上,由他最终拍板!”
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让一位国宝级院士给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当副手?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几位老专家脸上都露出了极度震惊和迟疑的神色。有人忍不住开口:“老陈!这……这太不合规矩了!王涵同志的天赋我们认可,但技术总负责人……这担子太重了!他的经验、资历……”
“规矩?又是规矩!”陈铭远毫不客气地打断,“‘雷霆-A’倒是讲规矩,按资历,结果呢?!我们现在是在开辟新路,不是在老路上修修补补!我们需要的是能看清前方的人来掌舵,而不是让最有经验的水手在迷雾里划船!”
他看向王涵,眼神充满了绝对的信任:“王涵,你敢不敢接这个担子?!”
王涵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技术总负责人?这意味着他将直接决定整个庞大项目的技术走向,调动无数的资源,承担难以想象的成功或失败的责任!这比他想象中任何情况都要来得猛烈和直接!
他看着陈铭远那毫无保留的、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目光,看着周围那些院士教授们震惊、疑虑却又带着一丝审视和期待的眼神,脑海中闪过“雷霆-A”失败的惨淡数据,闪过自己那些尚未完全成熟的构想,也闪过了陆青崖提到的那些“魔鬼细节”……
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但在这极致的压力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责任感激荡着他的胸腔。他知道,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一旦踏上,他将再无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乱的思绪迅速沉淀,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而锐利。他没有立刻回答敢或不敢,而是猛地转身,快步走到实验室那块最大的电子白板前,拿起了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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