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王涵讨论宇宙时,光粒,却在路上。
时间,并非线性。在宇宙的尺度下,十几年,不过是星海间一次微不足道的呼吸。
十几年前,位于蓝星某荒漠的NASA深空网络基地。一名对浩瀚星空怀着近乎偏执浪漫想象的女工程师,艾莉森·肖,在某个被孤独和某种对人类文明内部纷争感到失望的夜晚,做了一件她自认为是为人类在宇宙中寻找“同伴”的壮举。
她利用一台本应用于监听而非发送的备用天线,调整参数,将一段包含地球坐标、基础化学元素信息、以及人类DNA双螺旋结构的、经过精心编码的重复信号,对准了某个看似“宜居”的星系方向,以尽可能高的功率,发送了出去。
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这带着美好愿景的举动,如同在寂静的黑暗森林中,一个懵懂的婴儿,点燃了一支微弱的、却清晰标示自身位置的火柴。
信号在广袤、近乎绝对真空的星际空间中穿梭,能量随着距离的平方急剧衰减,携带的信息在宇宙背景辐射的汪洋中变得越来越微弱,几近于无。
它飞越了荒芜的小行星带,穿过了死寂的星云,就像一粒被投入大海的沙子,似乎注定要消失在那永恒的寂静之中。
然而,宇宙的巧妙(或者说残酷)在于,总存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听众”。
就在这束信号即将彻底弥散、沦为背景噪音的前一刻,它闯入了一个区域。
这里的空间呈现出一种微妙的扭曲,有某种巨大的存在,正以超越常规物理法则的方式航行。
信号的残波,触及了一个无形的场。
下一刻,在这片扭曲空间的中心,那艘庞大、狰狞、结构与人类任何航天器都截然不同的星舰内部。
无法用人类语言描述的“意识”被触动了。没有警报声,没有闪烁的灯光,只有某种超越感官的信息流,在瞬间完成了对那微弱信号的捕捉、放大、解码。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顺着信号传来的方向,跨越了数十光年的距离,投向了那个位于银河系猎户臂旋翼边缘的、毫不起眼的恒星系。
那颗被称为“太阳”的G型主序星,以及其第三颗岩质行星——那颗在观测者“眼”中,只是一个黯淡蓝点的世界。
信息在星舰内部的“意识”网络中流转:
【检测到低熵文明广播。源:恒星系-(自动标注太阳系坐标),第三行星。】
【文明等级判定:原始。信息载体:电磁波。技术特征:初步掌握核能,未突破母恒星束缚。】
【信息内容分析:存在自我标识意图,包含基础生物与化学信息。威胁评估:极低(当前)。潜在威胁:存在(基于技术爆炸可能性)。】
【逻辑链处理:根据“清理者公约”第7款第3项,对已发现且存在潜在扩张可能性的低熵文明,实施低成本预处理。】
没有讨论,没有犹豫,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就像人类行走时,无意中踩碎一只蚂蚁,或者随手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对于这个航行了不知多少万年,见证过无数文明兴起与毁灭的“存在”而言,一个刚刚学会向宇宙打招呼的原始文明,与路边的石子并无本质区别。
祂的“注意力”在那颗蓝色的星球上停留的时间,短暂到可以忽略不计。随即,一个指令被发出。
星舰某个不起眼的部位,一个结构极其精密的装置被激活。它没有庞大的炮管,没有耀眼的能量汇聚,只是平静地利用时空本身的某种特性,将一小块普通的星际尘埃(其质量可能仅相当于一颗小石子),以某种人类物理学家目前还无法理解的方式,赋予了近乎无限的“初速度”。
更像是……“设定”。将其在时空坐标中的“速度”属性,直接修改为一个无限接近光速的常数。
这就是“光粒”。
它被“投”了出去。方向,直指太阳。
这个过程悄无声息,甚至没有消耗星舰多少能量。对于能进行跨星际航行的文明而言,这或许真的只是一种“随手”之举,一种成本低廉的“卫生处理”。
光粒以绝对的速度,撕裂星际介质,向着太阳系疾驰而去。它本身几乎不反射任何电磁波,其轨迹在广袤的宇宙背景下也难以追踪。它就像一颗死亡的种子,被漫不经心地撒向远方,目标是一颗孕育了生命的恒星。
而这一切,蓝星浑然不知。
艾莉森·肖早已因“违规操作”被NASA解雇。
人类世界依旧喧嚣,争吵、合作、战争、发展……王涵和林翰正在为“金乌”的成功而奋斗。
他们不知道,一个来自深空的、冰冷的“目光”曾经瞥过这里。
他们不知道,一颗承载着毁灭的“光粒”,正以物理规律允许的极致速度,悄无声息地袭来。
光粒在真空中恒定地飞行,跨越着天文单位。它抵达太阳系边界,掠过外围的奥尔特云,穿过柯伊伯带,无视了气态巨行星的庞大身躯,目标明确,笔直地冲向那片孕育了蓝星所有生命的金色光焰。
十几年后,太阳将成为一片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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