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金乌”主控室的气氛有些微妙。
南宫卓依旧紧锁眉头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但下达指令的频率明显降低了,更多时候是沉默地听着周研究员等人的汇报。
王涵和林翰则沉浸在对惯性约束技术的深度梳理中,林翰负责构建理论模型框架,王涵则凭借其强大的物理直觉,勾勒着可能的装置结构和关键技术难点。
两人在宿舍、在食堂、在实验室的角落,不断进行着高频度的思想碰撞,偶尔爆发的争论也会引得旁人侧目,但很快又会达成共识,继续推进。
这种“不务正业”的行为,自然落在了某些人眼里。之前被王涵和林翰压了一头的李维派系残余人员(李维已被物理清除,但其影响尚存),私下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议论,认为这两个年轻人是“好高骛远”、“脱离实际”,迟早会碰得头破血流。
然而,一周后的一次高层闭门会议,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会议结束后,南宫卓将王涵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很简朴,除了必要的办公桌椅和书架,最显眼的就是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金乌”装置早期的设计草图。
南宫卓背对着王涵,望着那幅草图,良久没有说话。阳光(模拟)透过虚拟窗户,照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显得有些落寞。
“王涵啊,”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提出的那个‘自共振’模型,还有林翰后续的数学推演,我和几个老家伙反复论证过了。”
王涵的心提了起来。
“结论是,”南宫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王涵,“你说得对,至少部分是对的。磁约束这条路,我们或许能走到终点,但付出的代价和时间,可能会远超预期。那些微失稳,就像附骨之疽,很难根除。”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王涵:“这是我刚刚签字的项目立项申请。‘金乌’乙型计划,聚焦惯性约束聚变路径探索。初期研究经费,三十亿。由你,王涵,全权负责。”
王涵接过文件,看着上面“金乌乙型”几个字,以及南宫卓龙飞凤舞的签名和鲜红的公章,感觉手中的纸张重若千钧。
三十亿!这虽然无法与“金乌”主项目相比,但对于一个前期探索性项目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也体现了南宫卓破釜沉舟的决心。
“南宫老师,我……”王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南宫卓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别高兴太早。这三十亿,是赌注,是买路钱!我要你在五年内,至少在原理上,证明惯性约束这条路,比我们这群老家伙走了几十年的路,更有希望!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进展,不是纸上谈兵!”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人员,你自己挑。基地内的,打报告给我,我去协调。基地外的,列出名单,我想办法给你弄来。但有一点,不能严重影响‘金乌’甲型(即原磁约束项目)的正常推进!”
“是!南宫老师!”王涵挺直了腰板,感觉一股热血涌了上来。
“去吧,”南宫卓挥挥手,重新转向那幅草图,背影显得有些佝偻,“让我这个老家伙,再看看这‘老伙计’……”
王涵知道,南宫卓做出这个决定有多么艰难。这不仅仅是资源的分配,更是对自身过去几十年奋斗路径的一种近乎否定的调整。他郑重地向南宫卓的背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拿到尚方宝剑,王涵立刻行动起来。他首先拉上林翰,关起门来列了一份核心人员名单。
“能源部分,尤其是高功率脉冲能源,非雷永强老师莫属!”王涵毫不犹豫地写下了第一个名字。
想起那个在“玄鸟”项目中嗓门洪亮、负责“炮仗”(高功率脉冲能源系统)的豪爽汉子,他相信雷永强一定能搞定惯性约束所需的、那种瞬间爆发力极强的驱动器能源。
“材料,特别是那个能承受极端瞬时压力和温度变化的靶丸材料,还有激光器本身的光学材料……”王涵看向林翰。
林翰推了推眼镜,接口道:“根据材料力学和热力学冲击模型,需要具有极高强度、低密度、优异热稳定性和抗烧蚀性能的新型材料。
郭逸在非晶合金和极端条件下材料行为方面的造诣,是最优选择。”
“好!郭逸!”王涵写下了第二个名字。
接着,他又列出了几位在国科大物理系时就崭露头角、思维活跃、如今也在“盘古计划”下属不同研究所工作的年轻博士。这些人理论基础扎实,没有太多传统路径的束缚,正是新项目需要的生力军。
他还特意挑选了几位在激光物理、等离子体诊断、精密机械设计等领域有特长的年轻研究者。
名单拟定,王涵直接去找了赵立坚。赵大校看到名单和南宫卓的批文,没有任何废话,只说了句:“协调和调令的事情,交给我。一周内,保证人到。”
一周后,“金乌”基地一个相对独立的、新划拨出来的实验区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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