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患者依法、自愿、有尊严地结束生命的过程中,”
马维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在其生命终点前的特定阶段,在获取其完全知情同意并给予最优缓和医疗的前提下,我们是否可以……同步进行一些无创或微创的数据采集?
比如,在深度镇静状态下,进行超高分辨率的脑部多模态扫描?在生命体征终结后,依法尽快获取极少量组织样本,用于辐射暴露模拟?”
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冷峻、游走在法律与伦理最灰色锋刃上的提议震住了。
“这……这合法吗?”一个声音微弱地问。
“法律条文有解释空间。”马维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技术参数,“《引导办法》鼓励末期患者在离世后捐献遗体供医学研究。我们只是将‘捐献’的时间点和方式……稍微前置和具体化。
重点在于:绝对自愿,绝对知情,绝对无额外痛苦,且整个过程必须由独立伦理委员会、司法公证人员及患者指定的第三方代表全程监督。任何一步有疑义,立刻停止。”
他看向沈茵:“我们需要最顶尖的缓和医疗团队合作,确保患者在最后时刻的舒适与尊严。这不是利用,这是一种……极端情况下的合作。患者为人类未来贡献了独一无二的数据,而我们,或许能让他们以另一种方式‘看见’新家园。”
“可这依然……”李哲喃喃,脸色苍白。
“依然什么?不道德?”马维看向他,目光复杂,
他疲惫地靠向椅背,一瞬间显得苍老。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每个人手上,可能都会沾上洗不掉的争议。甚至可能失败,可能付出巨大代价后,依然得不到想要的数据。”
“但我也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是按部就班,我们一定会失败。‘彼岸’将真的成为一个摆设。而我们现在讨论的,也许……是唯一能让这条‘退路’不至于彻底变成死路的机会。”
他不再说话。
长久的沉默。只有通风系统的白噪音。有人低头,有人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有人交换惊疑不定的眼神。
沈茵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发颤,但多了一丝决断:“如果……能确保程序绝对合法合规,患者绝对自愿无痛……我同意起草申请提案。基因损伤的动态数据,我们确实没有别的办法能拿到了。”
李哲闭上眼睛,又睁开,手指紧攥平板边缘,指节发白。“脑扫描……如果我们真能在那个特殊时刻获得超高分辨率数据……可能是突破的关键。我……我需要看到最详细、最无懈可击的法律与伦理保障方案。”
一个接一个,研究员们艰难地表态。
“那么,成立专项小组。李哲,沈茵,你们牵头,联合法律办公室、顶尖临终关怀医疗机构、独立伦理委员会,开始起草《‘彼岸’计划末期志愿者数据贡献特别方案》。
目标:一个月内形成初稿,提交最高层及特别伦理审查委员会。记住核心原则:自愿、知情、无痛、尊严、监督。一步都不能错。”
他站起身。
“散会。今晚……都好好想想。明天开始,我们要走的,将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它可能通向地狱,也可能,只是通向地狱的旁边。”
他率先离开,佝偻的背影消失在自动门后。
会议室里,剩下的人依然坐着。他们刚刚集体决定,去触碰那道将人与非人、研究与亵渎分隔开来的、最纤细也最脆弱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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