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特靠谱发出那一声感叹。
在几光年外的年轻的恒星系中的行星,是颗裹着浓水汽与硫磺大气的岩质星球。表面高温高压催生黏稠海洋,成分复杂,翻腾着原始化学反应。
海底热泉口附近,管状蠕虫般的简单生命已繁衍数亿年——无眼无中枢神经,仅靠对温度、酸碱和化学梯度的本能趋存,这便是它们的全部世界。
按恒星光照周期算,清晨刚至。暗红星光穿透厚云,在硫磺海面投下昏暗光斑。
热泉口咕嘟冒泡,富含矿物的热水滋养着成片蠕动的“管虫林”,黏液中,分解管虫分泌物的链状微生物随波摆动。
一切与过去千万个清晨无异。
骤然间。
所有对光源有原始趋避反应的管虫,其感光色素分布的顶端,传来撕裂细胞结构的灼痛,“光”之剧变。
恒星方向,原本仅为昏暗光源的地方,毫无征兆爆发出极致明亮。是瞬间的、绝对的洞穿,如烧红针尖刺破气球。
在行星生命混沌的光暗感知中,天空被无形巨手撕开,灌进比母恒星最亮时炽烈亿万倍的纯白熔浆。
云层、天空瞬间被点燃、蒸发、化为虚无。
紧随其后,是能量的狂暴席卷。
恒星核心被“光粒”精准击穿的刹那,内部恐怖能量失控释放,虽未达超新星炸散级别,却在极短时间内将大部分质量转化为辐射与粒子洪流,沿光粒穿透的轴向,形成两道毁灭性喷流——其中一道,正横扫这颗行星的轨道。
时间尺度被极度压缩:
第一微秒,行星大气层上层被电离、剥离,如狂风卷尘;
第二微秒,伽马射线、X射线与高能粒子流抵达地表,海洋表层瞬间沸腾气化,硫磺蒸汽巨浪数万公里高,未及落下便被分解为原子;
第三微秒,岩石地表熔融蒸发,管虫林来不及产生“死亡”概念,便化为等离子体,生命分子结构在百分之一飞秒内拆解为基本粒子;
第四微秒,行星结构在引力扰动与能量冲击下崩溃,地壳碎裂,地幔物质被抛射太空,又被后续喷流吹散熔化;
第五微秒、第六微秒……
在行星生物的感知里,这是场短暂却无尽的噩梦:剧痛撕裂感知,热泉瞬间消失,海洋解体,最终自身消散——承载感知的物质基础先于“痛苦”湮灭。
不足一秒。
数十亿年历史的恒星系,恒星黯淡解体,大部分物质被抛射,残留内核缓慢坍缩。那颗孕育原始生命的行星,连同其未来所有可能性,消失无踪,只剩高温金属与硅酸盐蒸汽,混在恒星残骸中缓缓扩散。
“光粒”完成穿透。它在恒星核心汲取部分能量补充消耗,微调方向,未曾“留意”那颗被顺带抹去的行星与渺小生命——如同人类走路不会在意踩碎的沙粒,更不会关心沙粒上的菌斑。
它的目标明确:早年接收到的、来自蓝星太阳系的微弱射频信号,那代表着“可能存在的技术文明”。
光粒沿校准路线,精确地射向下一处“清理”坐标。
行星、生命、恒星系……于光粒及其背后的存在而言,不过是航行日志里微不足道的能量补充记录,是清除杂草时顺手拂去的尘埃。
而蓝星人类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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