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内黑暗逼仄，空气浑浊带着浓重的尘土味。身后追兵的怒吼和刀斧劈砍洞壁的声音越来越近，每一声都敲击在两人的心上。前方的出口却被不知何物堵得严严实实，推搡之下纹丝不动！
“该死！是被人从外面用重物顶死了！”谢景行声音发紧，带着一丝绝望的喘息。他试图用肩膀撞击，但那不知是何物的障碍物沉重异常，绝非人力可轻易撼动。
秦铮手臂被弩箭擦伤处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液浸湿了衣袖。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飞速运转。净尘寺这一端的出口极为隐蔽，知晓者寥寥，若非极其熟悉此地构造或一直暗中监视，绝难如此精准地堵死出口。
是丁无涯？他终究还是留了后手，或者说，他根本未曾完全信任？亦或是……曹林的爪牙早已暗中控制了净尘寺的某些关键节点？
“不能退，退回去就是死路一条。”秦铮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抽出腰间匕首，开始沿着通风口边缘的砖石缝隙用力撬动。“既然路被堵了，那就另开一条！这通道年久失修，砖石未必牢固！”
谢景行闻言，也立刻反应过来，抽出随身的短刃，配合秦铮一同撬动侧方的砖块。泥土簌簌落下，两人顾不上呛咳，拼命挖掘。
身后的声响愈发清晰，甚至能听到内卫试图钻入通风口的摩擦声！时间，每一息都珍贵无比！
“快了！这块松了！”谢景行低呼一声，猛地用力，一块青砖被他硬生生撬出，露出后面黑暗的虚空和一股更阴冷潮湿的空气！
有戏！这不是实心墙体！
秦铮精神一振，顾不上手臂伤口崩裂，加快速度扩大缺口。很快，一个足以容人钻过的破洞出现在侧壁。洞外似乎是一条更狭窄的、向下倾斜的通道，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淤泥气息。
“是寺内废弃的排水暗渠！”谢景行惊喜道，“没想到这通风口竟然与暗渠相连！”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此时，最先追来的内卫已经艰难地爬近了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火把的光亮和呵斥声几乎就在耳边！
“跳！”秦铮当机立断，毫不迟疑地率先钻进破洞，身体落入倾斜的渠道，瞬间向下滑去。谢景行紧随其后。
几乎在两人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内卫的火把就照亮了那个被他们破开的洞口。
“大人！他们破坏了墙壁，钻进了旁边的暗渠！”
那名冷面副指挥使挤到前面，看着黑黢黢的洞口和深不见底的暗渠，脸色铁青。他尝试将火把探入，却只照见滑溜的渠壁和无尽的黑暗。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咬牙切齿，却又顾忌暗渠复杂，“分一队人，立刻去查这暗渠通向寺外何处！其他人，跟我从地面包抄！”
秦铮和谢景行在黑暗潮湿的暗渠中急速下滑，身体不断撞击着滑溜的渠壁，污秽的泥水溅了满身。不知滑了多久，坡度渐缓，最终两人重重跌入一处稍显开阔的积水潭中，冰冷的污水瞬间没过头顶。
“噗哈！”两人挣扎着冒出水面，剧烈咳嗽，抹去脸上的污物。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凭借上方极远处隐约透下的微光勉强视物。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这鬼地方……”谢景行一边干呕一边喘息，“希望别遇上水耗子成精。”
秦铮警惕地环顾四周，忍着伤口的刺痛和环境的恶劣，低声道：“尽快离开，他们很快会找到地面出口。”
两人涉水而行，在齐腰深的污水中艰难移动。暗渠四通八达，岔路极多，宛若迷宫。
“走哪边？”谢景行有些抓瞎。
秦铮凝神细听，又仔细观察水流方向。“跟着微微流动的水走，主渠通常通向城外河流或较大的水道。”
果然，选择水流方向前行不久，前方隐约出现了光亮，并且传来了哗哗的水声！出口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出口时，秦铮猛地拉住谢景行，闪身躲入一处岔道的阴影里。
“嘘！”他捂住谢景行的嘴，示意他看向出口方向。
只见出口处火光晃动，隐约可见人影幢幢！至少有四五个人守在那里，看衣着，并非内卫，而是寻常家丁打扮，但个个眼神精悍，腰佩利刃，显然绝非普通护院。
“是曹府的人！”谢景行压低声音，心沉了下去。果然，曹林老贼算无遗策，连这最可能的逃生路径都布下了埋伏！
前有狼，后有虎。暗渠出口狭窄，对方以逸待劳，强冲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而退路早已被内卫堵死。
难道真要困死在这污水横流的暗渠之中？
秦铮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出口处的环境。出口外似乎是一条偏僻的城内河道，两侧是陡峭的石壁。那些家丁守在出口外侧的一块狭小空地上，身后是潺潺流水。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些家丁脚下堆积的一些杂物上，其中有几个密封的木桶，似乎是附近酒坊或油坊废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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