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进屋子时,沈无惑正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条仔细塞进黄布包的最底层。她动作不快,却极稳,仿佛在藏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阿星蹲在门槛上啃烧饼,腮帮子鼓鼓的。他咽下一口,抬头问:“师父,您真觉得红姑会去火葬场找您?”
“她要是不去,才奇怪。”沈无惑坐在桌边,手指轻轻搭在铜钱上,“敢用童男童女生辰镇压财库的人,会怕一个空坟头?”
“可您这话太狠了。”阿星挠挠头,“人家好歹是穿旗袍、踩高跟的大人物,您让她去火葬场见面,别人知道了不得笑话。”
“同行?”沈无惑冷笑,“她也算同行?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练邪术的搬运工罢了。”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脚步声。
不是轻敲,也不是随意串门的动静。来人穿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来,不急不缓,仿佛早已知道屋里有人等她。
门开了。
一个身穿红旗袍的女人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把团扇,扇面绣着骷髅花纹。她眉心一点红痣,唇色鲜红,笑时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沈先生。”她开口,声音柔软,“久仰大名。”
沈无惑没动,目光从她的脸扫到脚,又缓缓环视一圈。她注意到女人右脚踝上缠着一圈黑气,细如发丝,正沿着小腿缓缓上爬——这不是寻常阴气,是养鬼留下的痕迹。
“听说你破了钱百通的局。”红姑走进屋,轻轻摇动团扇,“我还以为要等很久才能见到你。”
“你现在见到了。”沈无惑淡淡道,“然后呢?”
“没什么。”红姑笑了笑,“就想看看,能让厉万疆吃亏、让钱百通破产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看完了?”沈无惑问。
“还没。”红姑又走近几步,“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敢动他们。”
沈无惑终于抬眼,直视她:“你不是来聊天的。”
“当然不是。”红姑收起笑意,“我是来提醒你一句——有些事,你不该碰。”
“比如?”沈无惑问。
“比如用活人献祭换财运,比如拿命填矿洞换地盘。”红姑轻声道,“这些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干的。你砸了场子,就得明白,后面还有人会重新摆起来。”
沈无惑点点头:“所以你是来摆新场子的?”
“我是来传话的。”红姑轻摇团扇,“有人想请你喝茶。地方不大,规矩也不多,只要你答应,往后阴阳两道的事,你说了算。”
“哦?”沈无惑笑了,“比玄真子给的条件还好?”
红姑眼神一凝:“你知道玄真子?”
“我不光知道他。”沈无惑伸手从黄布包里取出六枚铜钱,“我还知道你们背后那群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做的全是挖坟掘墓的勾当。”
她说完,铜钱已落在桌上,排成一线。
“兑为泽,悦也。”她看着卦象,“主口舌之争,表面和气,内里虚浮。看来你是真以为,靠几句话就能让我低头。”
红姑脸色微变:“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名字。”沈无惑盯着她,“但我闻得出你身上的味儿。你练过招魂引魄,养过三只小鬼,最近一次出手是在西郊乱坟岗,对吧?”
红姑后退半步,将团扇挡在身前。
“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沈无惑站起身,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我能懂就行。”
符纸刚飞出,空中骤然炸开一道紫火。
红姑反应极快,挥动团扇,扇面升起一层灰雾,勉强挡住雷符。但她肩膀仍被擦中,衣裳烧出个洞,皮肤泛起水泡。
“你疯了!”她尖叫,“我只是来传话!”
“传话不用穿红旗袍,更不必把黑气缠在脚上。”沈无惑冷冷道,“你来是想试试我有没有本事,顺便探探命馆的底。可惜,我最讨厌有人在我家门口耍花招。”
她说完,第二张雷符已夹在指间。
红姑不再言语,转身就跑。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声响,很快消失在巷口。
阿星跑到门口,举着扫帚大喊:“跑得挺快!下次记得穿运动鞋!”
沈无惑没笑,也没追。她站在原地,望着门外空荡的街道,指尖轻轻摩挲着铜钱边缘。
“师父,她还会回来吗?”阿星回头问。
“肯定会。”沈无惑说,“这种人被打了一顿,第一件事不是反省,而是找帮手。”
“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她看了他一眼,“该画符就画符,该背书就背书。你以为破局靠喊口号?那是靠一张符一张符贴出来的。”
阿星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可您刚才那一手也太帅了……”
“帅没用。”沈无惑坐回椅子,“能活下来才有用。”
她低头打开黄布包,检查里面的符纸和朱砂笔。包角有些破损,是上次闯鬼宅时蹭的。她扯出一根线头,捏在指尖慢慢绕着。
阿星蹲在一旁,压低声音:“师父,您说她背后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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