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将最后一枚铜钱轻轻放下,六枚铜钱围成一圈,中央空出一点。她凝视了三秒,随即伸手抓起桌上的血铜钱,紧紧攥在手心。
铜钱边缘有些割手,但她没有松开。
“走。”她说。
阿星仍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刚买的泻药盒子,指节都泛白了。“师父,你真要去?”
“不去怎么办?”她拉开命馆的门,“人家都拿你家房子当赌注了。”
外面还在下雨,风比刚才大了些,吹得屋檐下的纸灯笼轻轻晃动,火苗闪了两下才稳住。她一步跨出去,雨水立刻打湿了衣摆。
阿星赶紧跟上:“那……我就不在家门口蹲着了?”
“不用了。”她没有回头,“他们要的是我露面,不是看我演戏。现在装什么都没用。”
阿阴悄然飘出,停在她左侧半步远处。她的影子格外浓黑,手中握着一朵玉兰花,花瓣边缘已枯了一圈。
三人走下台阶,巷子里异常安静。没有猫叫,没有狗叫,连平日半夜吵架的夫妻也毫无声息。
沈无惑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阿星压低声音问。
“有人。”她说。
话音未落,巷口黑影一动,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从拐角处走出。帽檐压得很低,雨水顺着边缘滴落。他走到路灯下才站定,一手扶墙,另一只手缓缓掀开帽子。
半张脸毁了。
皮肤像是被火烧过又泡在水中,边缘发黑,眼眶塌陷,左眼只剩一个黑洞。唯有右眼明亮,死死盯着沈无惑。
“带路。”那人开口,声音沙哑刺耳,“不然我现在就让你死。”
阿星差点跳起来:“你是谁?有病啊!想超度人还把自己整成这样?”
沈无惑没理他,右手探入黄布包,一把将六枚铜钱甩出。
铜钱落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排成三横两斜,最上面那枚还在微微颤动。
“坎为水,主危险。”她看着地面,“今晚确实不该出门。”
“那你别去啊。”阿星小声道。
“可我已经出来了。”她收回铜钱,看向斗篷人,“你说带路,那你走啊。站这儿说话算什么?”
斗篷人不动。
三秒后,他喉咙里发出怪响,如同铁链在地上拖行。紧接着,脚下的地砖裂开,几条黑色触手从缝隙中钻出,速度极快,直扑三人而来。
阿星反应迅速,抬脚就踢。可那东西会转弯,轻易躲开他的腿,猛地缠住他脚踝,猛然一拉,将他倒吊起来,头朝下悬在半空。
“靠!放开我!”他挣扎着掏符咒,“师父!这玩意怕火吗?”
沈无惑没有回答,咬破右手食指,在空中画出一道符。血线刚成形,她便将手指按在地上。
“燃。”
血符瞬间变红,仿佛燃起火焰。最近的两条触手触及光芒,立刻抽搐,发出滋滋声响,如同被灼烧,迅速缩回地缝。
其余触手也随之退却,但并未完全消失,贴着地面扭动,宛如一群受惊的蛇。
斗篷人冷笑:“有点本事。”
“你也挺会装神弄鬼。”沈无惑甩了甩手,血珠落在地上,“是厉万疆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练的?”
那人瞳孔一缩。
“哦。”她轻笑,“猜对了?”
“少废话。”那人抬手,指向城南,“跟我走,不然下次就不只是吊着他玩了。”
“你威胁我?”沈无惑上前一步,“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没去找你们麻烦,你们一个个跑来送死?”
“不是送上门。”那人后退一步,“是你必须跟着来。”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僵硬,如同坏掉的木偶。走了五步,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阿星被放了下来,摔在地上,屁股着地。他捂着腰骂了一句,爬起来才发现裤脚已经撕破。
“师父,这人明显冲我们来的。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必须跟着来’?”
“意思是他不想让我们去殡仪馆。”沈无惑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
“那咱们还去吗?”
“不去。”她说,“他不让去的地方,我越要看看到底有什么。”
阿阴轻轻靠近:“那边阴气重,不像活人待的地方。”
“那就更要去。”沈无惑摸了摸胸口的八卦纹,“我最讨厌别人告诉我哪里不能去。”
阿星把符咒塞进口袋:“可刚才那触手……真的能烧死吗?我觉得它不怕痛。”
“不是不怕痛。”她说,“是根本感觉不到痛。那种东西是怨气凝聚而成的傀儡,既非鬼也非尸,是被人用邪术拼凑出来的工具。”
“谁干的?”
“还能是谁。”她冷笑,“姓厉的那伙人,除了他会养这种恶心东西,别人也没这习惯。”
“可厉万疆一直躲着你啊,怎么突然派人来找事?”
“因为他急了。”她看了看掌心的血铜钱,“护城河的事一暴露,他就知道藏不住了。现在想把我引开,好灭口或者清理现场。”
“所以咱们是在反着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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