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阴说庙门横梁上有双眼睛在看他们,沈无惑没动。
她站在原地,左手按着黄布包,手指擦过罗盘边缘。那东西不是人,也不是鬼,像是死前留下的怨念,一直在重复。
她抬头看横梁,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烂木头和蜘蛛丝。风吹过来,蛛丝晃了晃。
“是执念。”她说,“有人死在这里,恨太深,留下了一点影子。”
阿星咽了下口水:“那……我们还进去吗?”
沈无惑没答,转头看向阿阴。她站得稳了些,手里的玉兰花还是枯的,但花瓣边好像多了点颜色。
“你怕吗?”沈无惑问。
阿阴摇头:“一百年了,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来问我这句话。你现在来了,我不怕。”
沈无惑点头:“好。你的事,我接了。”
她声音不大,但说得清楚。这不是安慰,是承诺。她不说空话,说了就得做到。
阿星松了口气,拉紧背包带子:“师父都说了,那必须干到底。”
沈无惑看了他一眼:“别以为说两句漂亮话就能白拿符纸。”
“我没想逃!”阿星急了,“我是真想帮忙!”他拿出几张叠好的黄纸,“你看我都准备好了!”
沈无惑看了一眼:“第三张折反了,贴了不但没用,还会招小鬼上门。”
阿星赶紧翻出来看,果然是反的。他手忙脚乱重新折,嘴里嘀咕:“这比数学作业还难。”
沈无惑不理他,看着破庙。门框歪了,上面有几道深痕,像被尖东西抓过很多次。门槛上有灰,中间有一串脚印,很新,通向里面。
她走到门口,停住,没进去。
庙里很黑,外面天亮了,可里面像吸光,根本看不清。她从包里拿出罗盘,打开盖子。
指针一开始乱转,像被什么东西干扰。几秒后才慢慢停下,指向神龛方向。
“这里做过邪术。”她说,“不只一次,是长期做的。”
阿星凑过来看:“你怎么知道?”
“罗盘抖三下是警告,抖五下是凶地,刚才它快散架了。”她合上盖子,“地上也有痕迹。”
她指着门槛内侧的地砖,上面有暗红色的点,已经干了,形状不规则。
“血?”阿星小声问。
“祭品。”沈无惑说,“活物的血,用来养阵。”
阿阴忽然抬手,指左边角落:“那里……有个箱子。”
沈无惑顺着看去,角落确实有个东西,半埋在灰里,像木箱,表面刻着奇怪符号。
“你能看见?”沈无惑问。
“我能感觉到。”阿阴说,“它在哭。”
沈无惑皱眉:“东西也能有情绪?”
“不是东西本身。”阿阴轻声说,“是它装过的东西,留下的记忆太多。”
沈无惑没再问,退后两步,从包里拿出一枚铜钱,在掌心滚一圈,然后往庙里一扔。
铜钱飞进去,落地“叮”了一声。
没反应。
她又扔第二枚。这次铜钱滚到有血迹的地砖上,突然开始震动。
“有东西压着这里。”她说。
阿星紧张地问:“要不……先走?晚上再来?”
“晚上更麻烦。”沈无惑说,“鬼多,吵,影响我做事。”
她说完,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阿星咬牙跟上,一边走一边小声说:“我不是怕,我只是觉得白天查更科学。”
沈无惑没回头:“那你现在就是在配合我搞迷信。”
“这是为了破案!”阿星辩解,“你用罗盘、看痕迹,也是技术活。”
沈无惑走到神龛前停下。这里原本有神像,现在只剩底座,上面全是裂纹。她蹲下,抹去灰尘,露出一行字。
“镇魂锁魄,永世不得离山。”
她站起来:“典型的邪阵话,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做了坏事。”
阿星也过来看:“这种话刻出来不怕报应?”
“他们信的是力量。”沈无惑说,“谁厉害谁就是老大。报应?那是弱者吓自己用的。”
她说完,从包里拿出朱砂笔,在底座侧面画了个符号。笔尖落下时,空气里传来一声“嘶”,像有什么被烫到了。
“清场符。”她说,“接下来十分钟,不会有什么突然冒出来掐你脖子。”
阿星立刻摸了摸脖子:“你怎么不早说!”
沈无惑不理他,转向阿阴:“你说的箱子,具体在哪?”
阿阴飘到角落,手指贴在地上一点:“就在这下面。”
沈无惑走过去,用鞋尖拨开灰土,看到一块木板盖着坑。她掀开板子,下面是个小木箱,表面有八卦纹,中间被划了一刀。
“坏了的法器容器。”她把箱子拿出来,打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层灰,和几张烧剩的纸屑。
她捏起一点纸灰看了看:“是符纸,被人强行烧掉的。”
阿星问:“会不会是地头蛇干的?”
“有可能。”沈无惑说,“但他不是主谋。这种阵法需要专业知识,他顶多是听命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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