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握着罗盘,掌心发麻。她喉咙里有股血腥味,想忍住,但嘴角还是流出了血。
红姑站在门口,穿着旗袍,裙摆扫过门槛。她轻轻摇了下扇子,身后跟着五个人,走路很整齐,像排练过一样。
地头蛇靠在柱子上,喘着气慢慢站直。他抹了把脸,发现手背裂开了,正在流血。但他笑了。
“我还没输。”他说。
话刚说完,阿星就冲了出去。
没人反应过来。沈无惑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就是一声闷响——阿星一脚踢在地头蛇膝盖外侧,踢得很重。
地头蛇身体一歪,差点摔倒。他扶住柱子才站稳,瞪着阿星。
“你找死!”他大吼。
阿星不说话,直接扑上去。他左手抓住插在地上的匕首,用力拔出来,反手架在地头蛇脖子上。
“再动一下,”阿星声音有点抖,但还是说完了,“我就真割了。”
全场安静了一瞬。
沈无惑抬头看着他,眯了下眼。她没说话,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
地头蛇的手下立刻围上来。四个人从不同方向靠近,手里拿着钢管、砍刀、甩棍,还有一个拿的是带电的警棍。
“放开老大!”有人喊。
阿星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这些人不是闹着玩的。但他没松手,反而把匕首往前顶了半寸。
“谁敢靠近,我就割开他的动脉。”他说,“我不怕你们,我师父说了,我命格硬,死不了。”
沈无惑在后面小声说:“我没说过这话。”
“你说过的!”阿星回头喊了一句,“你说我八字带煞,天生克凶!”
“那是为了让你不怕鬼,现在你拿来吓人?”
“有用就行!”
那些手下停了一下,互相看了看。他们不敢动手,毕竟老大还在别人手里。
红姑站着没动,扇子也不摇了。她盯着阿星,忽然笑了。
“小弟弟,”她说,“你挺猛啊。”
阿星看了她一眼,没理她。
红姑往前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碎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过呢,”她说,“你师父都快站不起来了,你还在这逞英雄?”
沈无惑确实站不起来。她试了两次,腿还是软的。刚才用的那个符太耗力气,阳气几乎没了。她只能靠着罗盘撑着身子,保持清醒。
但她听见红姑的话,冷笑了一声。
“我徒弟比我厉害,不是很正常?”她说,“我又不是什么全能的人,还得教他打架。”
“师父!”阿星急了,“你现在别说这些!”
“我不说点什么,等会倒下去多尴尬。”
红姑轻笑一声,正要开口。
这时,空气突然变冷。
所有人都觉得后颈一凉,像有人往衣服里吹了口气。
阿阴浮在半空,学生装的衣角飘了起来。她手里那支枯萎的玉兰缓缓转着,花瓣边缘泛起一点暗红。
她看着地头蛇,嘴唇动了动。
“你还记得井底的冷吗?”她说,“我等了九十年,就等一个人来问这句话。”
地头蛇脸色变了。
他猛地挣扎,想推开阿星。但阿星死死按住他,匕首贴得更紧。
“别动!”阿星喝道。
阿阴抬起手,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扩散开来。地头蛇脚下的影子开始扭曲,像被往下拉。
他张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脸开始发青,眼球凸出,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你当年把我推下去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阿阴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地头蛇抓着柱子,指甲刮出几道白痕。他的腿使不上力,整个人被往下拽。
红姑终于变了脸色。
她往后退了半步,把扇子挡在面前。
“这是怨魂实体化?”她低声说,“不可能……这种执念早该散了。”
沈无惑靠着罗盘,抬头看着阿阴。
她知道阿阴撑不了多久。这么强的怨念释放,对魂体伤害很大。但她没有阻止。
有些事,必须当面解决。
地头蛇终于跪了下去。
膝盖砸在碎砖上,发出闷响。他仰着头,满脸通红,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
阿星趁机把匕首抢过来,扔给沈无惑。
沈无惑接过匕首,用袖子擦了擦。上面沾着黑血和灰,像是很久没洗。
“这东西你留着吧。”她说,“下次打架当纪念品。”
“我还想活着,不要收藏凶器。”
红姑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她没再上前,也没下令动手。
她只是盯着沈无惑,眼神有点复杂。
“你到底图什么?”她问,“钱?权?还是就想惹麻烦?”
沈无惑把匕首塞进黄布包,顺手拿出一张符纸。
“我图清静。”她说,“本来只想算个命收点钱,结果你们非要在我门口打起来。”
“那你现在满意了?”
“不满意。”沈无惑抬头,“我腰疼,腿软,嘴里还有血味。但我还能站着说话,说明我没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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