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惑的手还放在门插销上,铁已经凉了。她没有松开,又多按了一秒。
外面很安静。油条摊不叫了,送奶工的铃声也没响。
她转身把笔记本塞进抽屉,锁上了。
“阿星。”她说话声音不大,“靠墙站好,别动。”
阿星正弯腰捡辣条,听见后直起身子:“啊?”
“贴着墙。”沈无惑从黄布包里拿出铜钱卦,三枚铜钱在手心里滚来滚去,“她要来了。”
阿星咽了下口水,退到东墙边,背靠着柜子。他想说师父你看错了吧,可话到嘴边没敢说。上次他说这话,第二天就在巷口看见一只断手拿着他的学生证。
阿阴站在供桌旁,手里抓着枯玉兰枝,指节发白。她没出声,只轻轻点头,然后移到阿星身后半步,挡在他上方。
风还在吹。
风吹不动树叶,但门框在抖。
红姑来了。
她没笑,也没敲扇子。人站在台阶下,团扇一展,黑气从扇面骷髅眼里喷出来,像墨水倒进水里,一下子冲过门槛。
沈无惑抬手,甩出铜钱。
三枚铜钱飞上天,转得很快,金光连成一条线,撞向黑气。
“轰”一声,不像雷,也不像炮,更像所有玻璃一起碎掉。香炉跳起来半尺高,落地歪了,灰撒了一地。
阿星被气浪掀翻,撞上柜子,脑袋磕了一下。他晃了晃头,看见灯管闪了两下,没灭。
阿阴扶住供桌才没散掉。她胸口像被人打了一拳,魂体发虚,但她咬牙站着,没后退。
外面的黑气没散,反而分出一股,顺着地板缝往里钻。
沈无惑脚尖一点,踩住裂缝,左手抽出一张符纸,拍在地上。符纸烧起淡金色火焰,沿着缝隙烧过去,碰到黑气发出“嗤”的一声,像水浇热油。
红姑站在门外,手腕一抖,团扇画了个圈。
黑气立刻绕开火苗,从侧面扑来。
沈无惑早有准备,收回铜钱,咬破手指,在罗盘边上抹了一圈血。罗盘一震,升起一层金光,罩住三人。
黑气撞上光罩,像撞墙,散开又聚拢,像是试探。
“你这护身符能撑多久?”红姑终于开口,声音比刚才冷,“我听说你那点本事,都是靠师父留下的东西。”
“老本也比你好。”沈无惑冷笑,“你那扇子是借来的吧?上面不准你丢,对不对?”
红姑眯眼:“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不敢真动手。”沈无惑往前一步,金光跟着推进,“你背后有人管你,规矩比我们还多。你要是在这儿杀了我,明天整个道上都会来找你麻烦。”
“哦?”红姑轻笑,“那你猜我现在做什么?”
她收起扇子,下一秒扇子飞快旋转,像风扇叶片,黑气变成螺旋,直冲金光罩中心。
“砰!”
金光剧烈晃动,罗盘发出刺耳的声音,像金属刮擦。沈无惑手指一紧,差点拿不住。
阿星看见师父手背青筋凸起,知道她在硬撑。
“师父!”他喊。
“闭嘴。”沈无惑低声喝,“别吵我。”
她另一只手快速从布包里拿出三张符,扔向空中。符纸自己点燃,围成三角形悬在头顶,金光交织,补上罗盘的缺口。
黑气第三次撞来,比前两次更猛。
金光罩裂开一道缝,黑气钻进来,擦过阿星肩膀。他闷哼一声,衣服破了,皮肤上有一条焦痕,不流血,但很疼。
阿阴立刻飘过去,把手放在他伤口上。寒气进去,痛感减轻了些。
“别碰我。”阿星甩开,“你魂力不够,别浪费。”
阿阴没说话,也没走。
沈无惑眼角看到这一幕,心里叹气。这徒弟平时总问算命能不能发财,真到关键时刻,骨头却最硬。
她收回铜钱,重新摆好,嘴里默念口诀。
三枚铜钱再次飞起,这次在空中排成“品”字形,金光连成网,朝红姑头上罩下。
红姑不躲,举起扇子,黑气凝成盾牌,硬接这一击。
“轰隆”一声,整条街的灯都闪了一下。
地面裂开,裂缝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供桌前,砖块翘起,电线裸露,火花乱跳。
阿星脚下一滑,差点摔进裂缝。他伸手抓柜子,柜门被拉开,掉出一瓶水、半包饼干,还有一张皱巴巴的传单——“沈先生算命,十元问事”。
他低头看了一眼,苦笑:“这广告以后没法发了。”
沈无惑没理他,眼睛盯着前方。
金光和黑气僵持在半空,谁也压不过谁。空气扭曲,像夏天路面的热浪。
红姑脸色没变,但扇柄在她手里敲了三下,节奏比之前快。
“你挺能扛。”她说,“比我想象中强。”
“你也一样。”沈无惑喘口气,“借律施压,玩得不错。”
“那当然。”红姑嘴角微扬,“我可是正规编制。”
“编制?”沈无惑笑了,“你那是临时工,随时能被换掉。”
红姑眼神一冷,扇子猛然下压。
黑气如瀑布落下,金光网开始碎裂,一块接一块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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