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到站,门开了。沈无惑第一个下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阿星跟在后面,背着包,肩膀有点歪。阿阴走在最后,影子照在地上,和普通人一样。
巷子口的煎饼摊还亮着灯,老板正在收锅。他看了三人一眼,没说话,继续干活。
命馆就在前面。木门半开,铜铃断了一根线,晃来晃去。招牌歪了,全是灰。
“到了。”沈无惑站在门口,“昨晚的事,今天才完。”
阿星笑着说:“我还以为回来能好好睡觉。”
“想得美。”她抬脚进门,踩到一块碎瓦片,“命馆都塌了,你还想睡?”
屋里有股烧焦的味道,混着湿气。墙角的符纸烧了一半,桌上罗盘倒扣着,指针裂了。供桌翻在地上,香炉空了,底下有抓痕。
阿星捡起一本册子,封面没了,字也看不清。“师父,这个还能用吗?”
“不能用也得用。”她把黄布包放在柜台上,解开绳子,“你先把柜子搬开,别压着地上的阵图。”
“哦。”阿星蹲下推柜子。动作一急,肩膀疼了一下,他忍着没出声。
沈无惑看了一眼,没说话。她从包里拿出三枚铜钱,摆在东南北三个位置。她点了一下中间的卦,小声念了几句。空气突然安静了,连外面的风声都小了。
“净宅。”她说,“先稳住这里,不然待会清不干净。”
阿阴走到内室门口。她伸手对着墙,轻轻一推。一道青光顺着墙滑过去。几缕黑烟从角落冒出来,扭了两下,散了。
“还有东西。”她回头说,“藏得深。”
“嗯。”沈无惑点头,“你慢慢来,别用力。你刚稳住魂体,别再伤着自己。”
“我知道。”阿阴闭眼,双手慢慢动。每过一处,墙上的黑影就淡一点。
阿星坐在地上喘气:“咱们这算不算重新开始?营业执照要不要办?”
“你要真关心执照,不如先把那堆纸分一分。”沈无惑走过去踢了踢箱子,“《通灵录》第三卷在下面,别当垃圾扔了。”
“哎哟,这么重要的东西放箱底?”阿星翻了翻,抽出一卷发黄的纸,“烧了一半……怎么办?”
“补。”她说,“不会我教你。反正你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还以为当徒弟就是跑腿背锅。”
“你现在不就在跑腿?”她拿过残本,吹掉灰,“至于背锅——下次有人闹事,你站前面。”
阿星翻白眼:“那我不如去送外卖,至少一天一结。”
“你上个月偷吃我供果,账还没算。”她翻开纸页,划了个记号,“明天开始,工钱全扣,赔供品。”
“这也太狠了!”阿星叫起来,“那我不是白干?”
“不然呢?”她不抬头,“命馆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
阿阴走出来:“师父,后屋清完了。”
“好。”沈无惑放下本子,“你再去前厅走一遍,重点看地面。有些怨气会钻进砖缝,光靠符压不住。”
“嗯。”阿阴点头,去大厅了。
阿星看着她的背影:“阴姐现在比我还勤快。”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沈无惑搬来梯子靠墙,“不像某些人,天天问‘算命能不能发财’。”
“那你发财了吗?”阿星凑过来。
“我赚的钱都给你买药吃了。”她爬上梯子,伸手扶匾额,“再问这种话,下次你受伤自己去医院。”
“我错了。”阿星缩脖子,“您大人有大量。”
她把匾额扶正,钉子敲了两下,响了一声。她跳下来,袖子破了,胳膊上有一道红印。她没看,拍了拍灰。
“好了。”她说,“命馆还是命馆。”
阿星看了看屋子:“东西还没收拾完。”
“架子可以慢慢搭,书可以慢慢补。”她走到门口站住,“但门面要先立起来。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关门了。”
“那王麻子不得到处说‘沈先生被鬼打趴了’?”阿星笑。
“他敢说一句,我就让他女儿考试不及格。”沈无惑冷笑,“上次护身符是我随手画的,这次我要真写个‘倒霉符’贴他鱼摊上,看他卖不卖得出去。”
“那他肯定闭嘴。”阿星嘿嘿笑,“不过说实话,这次回来,感觉不一样了。”
“哪不一样?”
“以前是你一个人撑着,现在……”他看看阿阴,“我们三个一起修。”
“所以你觉得我很惨,需要你们可怜?”她转头看他。
“我不是这意思!”阿星摆手,“我是说,我们现在是一伙的了。”
“一伙的?”她挑眉,“那你明天六点到,扫地、烧水、接待客人。迟到一分钟扣五毛。”
“这也太抠了!”
“嫌少你可以走。”她看向门外,“没人非要你留下。”
阿星不说话了,低头踢了下瓦片。
阿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布袋。她把袋子放在柜台上:“我在后院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
“井盖边上有一道刻痕。”她说,“像是用指甲写的,写着‘救’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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