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议事大殿。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高阶之上,宗主并未亲临,居中而坐的是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的玄石长老,其左右两侧,分别坐着数位气息渊深、神色各异的长老。竹影静立在玄石长老身侧阴影处,如同不存在。
大殿中央,云浅月、冷凝、王师兄以及勉强能维持人形、但脸色依旧苍白的赤焰,肃然而立。墨渊因伤势过重,已被剑堂长老第一时间带走救治,并未在此列。
他们身上还带着秘境厮杀的硝烟与血污,衣衫破损,气息不稳,与周围光鲜威严的长老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尤其是云浅月,强行引动五行本源的后果尚未完全消除,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即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有审视,有探究,有担忧,也有毫不掩饰的质疑。
“说罢,”一位面容消瘦、眼神锐利的长老率先开口,他是戒律堂的吴长老,素以严苛着称,“五行秘境因何崩塌?尔等在其中,又扮演了何种角色?”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寂静的空气里。
王师兄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忍着断臂之痛,将秘境中所见所闻,从发现暗渊基地、激活祭坛,到古魔苏醒、血祭仪式,再到李师兄自爆金丹、墨渊剑开天门、最终传送逃离,原原本本,巨细无遗地陈述出来。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沉痛,尤其是讲到李师兄自爆时,这个憨厚的汉子数次哽咽,虎目含泪。
冷凝在一旁偶尔补充几句,语气清冷,却条理清晰。
云浅月则将那枚刻着“影”字的暗渊令牌,以及记录着“唤醒圣尊”信息的玉简,双手呈上。
随着他们的讲述,大殿内众长老的脸色变幻不定。当听到暗渊竟在宗门秘境内设立基地、培育噬灵妖藤、以活人实验时,不少人面露怒色。当听到古魔“圣尊”苏醒,那遮天蔽日的魔掌时,更是有人倒吸凉气。而李师兄的自爆金丹,墨渊的剑开天门,云浅月引动五行本源净化祭坛……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
“荒谬!”一位身着华服、面色红润的长老猛地一拍座椅扶手,他是外事堂的刘长老,主管宗门对外事务与资源,“仅凭你等一面之词,如何能信?五行秘境乃宗门重要资源,如今彻底崩塌,损失何其巨大!焉知不是尔等行事莽撞,触动了秘境核心禁制,才招致如此大祸?”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云浅月:“尤其是你,云浅月!你不过练气修为,如何能引动五行本源?那混沌灵珠又是何物?是否是你身怀异宝,失控之下才导致秘境崩溃?!”
这指控极其严厉,直接将秘境崩塌的主要责任推到了云浅月身上。
“刘长老此言差矣。”
玄石长老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刘长老:“暗渊令牌做不得假,其内残留的追踪印记与秘境坐标,听雨阁已核实。至于云浅月能引动五行本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云浅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此乃其个人机缘,亦是宗门之幸。若非她关键时刻净化祭坛,打断血祭,恐怕此刻苏醒的就不只是一道虚影,而是真正的古魔降世!届时,生灵涂炭,岂是一个秘境崩塌所能比拟?”
“玄石长老!”刘长老脸色涨红,“即便如此,秘境崩塌也是事实!宗门损失惨重!若不对其加以惩戒,如何服众?日后弟子们皆效仿其行事,罔顾宗门利益,岂不乱了套?!”
“刘长老是要奖赏勾结暗渊、残害同门的欧阳家,还是要惩戒拼死守护宗门、揭露阴谋的功臣?”竹影的声音淡淡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刘长老一窒,脸色更加难看。
支持玄石长老的几位长老也纷纷开口。
“若非墨渊剑开天门,阻挡古魔一击,他们几人早已灰飞烟灭,何谈归来报信?”
“李师侄金丹自爆,壮烈殉道,此等英魂,岂容玷污?”
“暗渊亡我之心不死,此番阴谋被挫,乃是大幸!当务之急是应对暗渊后续,而非纠结于一秘境之得失!”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大殿内充满了火药味。
云浅月站在下方,感受着这无形的压力与博弈,心中一片冰凉。她早已料到宗门内并非铁板一块,却没想到质疑之声如此尖锐。她不禁看向昏迷前墨渊决绝的眼神,看向身边伤痕累累的同伴,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们拼死搏杀,同门惨烈牺牲,换来的就是这般猜忌和争论吗?
就在争论愈发激烈之时,一直沉默的丹霞峰首座,一位气质温婉、但眼神睿智的女修,缓缓开口:
“诸位,且听我一言。”
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躁动的大殿稍稍安静下来。
“秘境崩塌,损失确然巨大,老夫亦心痛不已。”她先肯定了刘长老等人的担忧,随即话锋一转,“然,凡事需权衡利弊。此番事件,我青云宗弟子,于绝境中揭露暗渊惊天阴谋,挫败其唤醒古魔之企图,更有弟子壮烈牺牲,此乃大功,亦彰显我宗门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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