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循声望去,只见极远处的水面上,似乎有零星微弱的光点在晃动,像是手电筒,甚至可能是火把!光点附近,隐约可见一个更大的、似乎是建筑屋顶的黑色轮廓,上面似乎……有人影!
几乎同时,驾驶室里的无线电公共频道再次嘶啦作响,一个更加虚弱、更加焦急的男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求救…任何收到信号…我们在…国际会议中心屋顶…水位快满了…有人受伤…孩子…有没有人…”
声音夹杂着风雨声和隐约的哭泣声,听得人心脏揪紧。
苏芊芊和米小允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约而同地看向驾驶室的方向。沈依晴也放下了笔,目光紧紧盯着那边。
林奇正靠在驾驶椅上,两条长腿搭在控制台上,嘴里叼着雪茄,似乎在小憩。那求救声和远处隐约的光点,他显然也听到了看到了,但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芊芊鼓起勇气,声音发颤地开口:“船…船长…那边…那边有人求救!还有光!我们…我们不过去吗?”
米小允也怯生生地附和:“好像…好像还有孩子…”
林奇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烟,目光扫过她们充满希冀的脸,没有任何情绪。
“所以呢?”
两个字,冰冷彻骨。
两个女孩瞬间噎住,脸色更加苍白。
沈依晴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更理性的方式沟通:“船长先生,根据国际公约和人道主义精神,我们有义务……”
“公约?”林奇嗤笑一声,打断她,用雪茄指了指窗外漆黑的世界:“你跟现在这玩意儿讲公约?谁给你发奖章?海龙王吗?”
他放下腿,站起身,走到舷窗边,望着远处那些微弱的求救光点。
“看清楚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残酷的穿透力:“那屋顶上,至少挤了三十人。甚至更多。”
“我这船,满打满算,挤成沙丁鱼罐头,也最多再塞十个。然后呢?”
“燃料会加倍消耗,食物和淡水撑不过三天。人一多,就会乱,为了一口水一块饼干,就能打出脑浆子。谁受伤了,感染了,你是能治还是能扔下海?”
他转过身,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三个女人。
“救上来,然后呢?一起饿死渴死?或者等他们抢了这艘船,把你们几个……还有我,扔下去?”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砸得三个女人哑口无言,浑身发冷。她们只看到了求救的信号,却从未想过求救信号背后意味着什么。
“可是…可是…”米小允眼泪流得更凶,道德感与求生欲剧烈冲突。
“没有可是。”林奇的声音斩钉截铁:“我的船,规矩只有一个。”
“我说救,才救。”
“我说不救,”他目光扫过远处那摇曳的、即将熄灭的微弱光点,声音没有丝毫波动:“那就让他们自求多福。”
他走回驾驶椅,重新坐下,拿起一个望远镜,居然开始仔细观察起那片求救的区域,但看的不是屋顶上的人,而是那片水域的情况和屋顶的结构强度,嘴里还低声嘀咕:“…水流太急,靠过去容易搁浅…那破屋顶看着也不结实,别一碰就塌了…”
苏芊芊和米小允彻底绝望,瘫软在沙发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希望。道德感在赤裸裸的生存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依晴紧紧攥着毛毯,指节发白。她看着林奇那副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侧脸,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救下她们,绝非出于善良。
她们能上船,仅仅是因为,在那一刻,他判断她们“有用”,且“麻烦可控”。
无线电里,那求救声又微弱地响了一次,接着,彻底被静电噪音吞没。
远处屋顶上的那些光点,其中一个,晃了几下,熄灭了。
就像从未存在过。
船舱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窗外无止境的风声水声。
寒冷更深了。
林奇忽然放下望远镜,转过头,看向沈依晴。
“记账的。”
沈依晴下意识地坐直:“是。”
“去储物舱看看,有没有固体的酒精块或者丙烷罐。供暖系统指望不上,得想办法弄几个简单的取暖炉。”
他又看向苏芊芊和米小允。
“你,厨师,去找找有没有姜,煮一锅姜汤,越浓越好。”
“你,去找所有厚毯子、厚衣服,集中到客厅来。”
命令再次下达,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绝望。
三个女人像是被上了发条,立刻动了起来。这一次,她们的动作快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种急于摆脱刚才那种冰冷绝望的迫切。
做点事,总比呆坐着听那些逐渐消失的求救声要好。
林奇重新拿起望远镜,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重归死寂的黑暗水域,然后毫不留恋地移开目光,望向更远处未知的航路。
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
恐惧,是最好的驱动力。
而在这末日里,他手握着的,恰恰是别人最恐惧又最渴望的东西——活下去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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