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小队通讯中断前的最后一句“别来……保重……”,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穿了“奇迹峰”指挥部内短暂的死寂,也刺穿了林奇那颗被懊悔和恐惧填满的心脏。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林奇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苏芊芊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滑落。
老吴拳头紧握,骨节发白,何嘉怡脸色苍白,但眼神迅速转为职业性的坚毅,紧紧抓住了医疗箱,沈依晴则死死盯着沉寂的电台,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啊——!!!” 突然,林奇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眼赤红,状若疯魔:“备船!立刻!马上!所有能动弹的,跟老子走!” 他像一头失去幼崽的母狼,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剩下不顾一切的冲动。
“船长!冷静!”沈依晴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奇迹号’燃油不足以支撑高速往返!现在那边战况不明,我们贸然闯入,不仅救不了人,很可能全军覆没!”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林奇咆哮着,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老吴:“那是李莉!是孙梅!是老子的兄弟!姐妹!眼睁睁看着她们死?老子做不到!”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执拗。
“船长!”何嘉怡也站了出来,语气冷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医生!我比谁都想去救人!但我们现在去,是送死!李莉最后让我们保重,就是不希望我们做无谓的牺牲!我们必须有计划!”
“计划?什么狗屁计划!等计划好了,她们尸体都凉了!”林奇情绪彻底失控。
就在这混乱僵持之际,那台沉寂的电台突然再次发出了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电流噪音!紧接着,一个极其虚弱、几乎难以辨认的女声响起,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背景的海浪声:
“奇……迹……峰……呼……叫……我……是……孙……梅……”
“孙梅!”所有人都扑到了电台前,林奇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话筒。
“我们……遭遇……围攻……木筏……沉了……李莉队长……为掩护我们……引爆炸药……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孙梅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悲痛和虚弱:“我和……另一名队员……阿敏……负伤……趁乱……抢了条……小救生艇……正在向……西北方向……漂流……位置……不明确……”
李莉……牺牲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人瞬间僵住,苏芊芊失声痛哭,老吴颓然坐倒在地,林奇如遭重击,踉跄后退,靠在墙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那个勇敢、干练、无数次与他并肩作战的李莉,就这么……
但孙梅还活着!还有一名队员!绝境中透出一丝微光!
“孙梅!坚持住!报告你们的情况!伤势如何?有什么标志物?” 沈依晴强忍悲痛,抢过话筒,用最冷静的语气询问,这是制定救援计划的关键。
“我……腿部中弹……失血……阿敏……手臂重伤……意识模糊……我们……在一艘白色……小型救生艇上……没有动力……只有桨……漂流的……方向……大概……” 信号再次变得极其微弱,夹杂着越来越大的杂音,最终彻底中断。
信息有限,但至关重要!西北方向漂流,白色救生艇,两名重伤员!
“西北方向……顺着洋流和昨晚的风向……” 沈依晴立刻扑到海图前,快速计算着可能的漂流轨迹,手指划过一片广阔而危险的海域:“范围很大……但……有希望!”
林奇猛地抹去眼泪,眼神重新凝聚起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找!必须找到她们!老吴!立刻检查‘奇迹号’和‘奇迹二号’!加满油!带上所有能找到的医疗物资!记账的!你负责导航,推算最可能的搜索区域!护士!准备急救!厨师!准备食物和淡水!其他人,加强戒备,守好家!”
这一次,没有人再反对,悲痛化为了力量,冲动让位于必须成功的信念,整个“奇迹峰”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一小时后,两艘船(“奇迹号”和经过紧急加固、加装了额外浮筒的“奇迹二号”)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驶离码头,向着西北方向那片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海域全速前进。
林奇站在“奇迹号”船头,海风吹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再无平日的嬉笑怒骂,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和刻骨的悔恨。
搜索是漫长而煎熬的,根据沈依晴的计算,他们在可能的海域来回穿梭,望远镜一刻不停地扫过每一个波浪,每一片漂浮物,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就在燃油警报第一次响起,绝望开始蔓延时,负责了望的队员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呼:“右舷!三点钟方向!有反光!好像……是条白色的小船!”
所有人精神大振!林奇一把抢过望远镜,死死盯住那个方向——果然,在起伏的波浪中,一艘小小的白色救生艇像一片树叶般漂浮着,上面隐约趴着两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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