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通常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苏芊芊会尽量利用有限的食材,变着花样做点热乎的饭菜。大家围坐在甲板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分享着一天的经历和收获,气氛难得地有些温馨。
酒足饭饱后,林奇的“夜间工作汇报”环节便会如期而至,他通常会先打个饱嗝,然后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始点名。
“咳咳,今天大家辛苦了哈!”他目光在火光映照下的几张俏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苏芊芊身上:“小苏啊,今天这鱼汤鲜得很!明天咱们捞到的那瓶橄榄油是不是可以试试煎鱼排?来来来,到船长室,详细汇报一下明天的膳食计划和物资搭配方案……”
苏芊芊小脸一红,小声应着,在众人心照不宣的目光中,跟着林奇走进了船长室,舱门关上后,里面会隐约传出一些关于“菜单”的“激烈讨论”声,中间还会夹杂着苏芊芊压低了的、带着笑意的反驳。
过不了多久,林奇又会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一丝餍足,目光投向何嘉怡:“何护士啊,我看你今天下水后肩膀有点僵?这可不行,你是咱们的医疗保障!来来来,我给你做个专业推拿,顺便汇报一下药品库存和队员健康状况……”
何嘉怡的脸更红,通常会更扭捏一些,但在林奇那套“关乎团队战斗力”的正经说辞下,往往还是半推半就地被拉了进去,舱门再次关上,这次传出的可能是关于“穴位”和“药理”的“深入交流”。
有的时候,林奇甚至会以“需要综合评估夜间警戒和物资保管”为由,同时叫上柳菲菲和米小允一起“汇报工作”……美其名曰“提高效率,避免重复劳动”。
柳菲菲通常显得更加的大方,有时候甚至还会反客为主地调侃林奇两句,让“汇报”气氛变得更加“融洽”。
沈依晴往往是唯一例外,她通常只是冷静地坐在一旁,就着灯光继续完善她的海图标注或计算数据,对船长室的动静充耳不闻。
只有当里面闹腾得太过分,或者时间拖得太晚,可能会影响第二天清晨起锚时,她才会走过去,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敲门,用平静无波的语气提醒:“船长,根据航行计划,明日凌晨五时三十分起锚,请注意保持精力,确保航行安全。”
船长室里面通常会瞬间安静下来,然后传来林奇有些讪讪的回应:“知道了知道了!正在做最后总结……马上就完事儿!”
这些夜晚的“汇报工作”,渐渐成了航行中一种心照不宣的、扭曲的常态。
它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某种荒唐的仪式感,却也在这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末日环境中,奇异地维系着一种以林奇为核心的、紧密的情感纽带,仿佛只有通过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才能确认彼此的依赖和归属,才能暂时忘却外界的残酷。
林奇也似乎通过这种方式,宣泄着身为领导者的巨大压力,并不断强化着他对这个小团体的绝对掌控。
几天这样的日子下来,虽然航行依旧艰苦,但船上众人的精气神确实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些。
脸上多了点血色,眼神里少了些绝望,多了些复杂的、掺杂着依赖、无奈甚至是一丝惯性的麻木的生机。
沈依晴在日志上记录,笔迹一如既往的冷静客观:“……航线平稳,物资持续补充,队员体力与士气有所恢复。船长采用……非传统管理方式维系团队凝聚力,效果……存在争议但短期内可见。燃油消耗符合预期,距目标‘江城’尚有约一百五十海里航程。警惕长期放松可能带来的懈怠风险。”
“奇迹号”就像一座承载着复杂人性与求生欲望的移动孤岛,在星空下,继续朝着未知的“江城”缓缓驶去。
林奇在享受着他的“温柔乡”的同时,心底那根关于复仇和未来的弦,却从未真正放松。
他躺在船长室的床上,盘算着到了“江城”是该先扮猪吃老虎还是直接亮出獠牙,嘴角勾起一抹狡猾而冰冷的笑意。
这暂时的风平浪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间歇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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