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外交”的成功,如同久旱逢甘霖,暂时缓解了江城的物资危机,换回的药品、滤芯和罐头,让后勤主管苏芊芊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几天。
内部,通过“连坐保甲”和铁腕整顿,难民区的骚动被强行压制下去,秩序得以维持,但那种压抑的紧张感依旧如影随形。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权宜之计,江城远未高枕无忧。
就在这短暂的喘息期,一个被日常危机掩盖已久的好消息,终于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黑风山种植基地,首次大规模作物收获季,到了。
那里是江城除了捕捞和贸易外,最重要的食物自给希望所在,由沈依晴直接督导,一队经验丰富的农技人员和部分表现良好的难民负责打理,戒备森严。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奇带着沈依晴、柳菲菲等人,乘坐快艇抵达了黑风山主码头。
踏上经过加固的坡道,一股混合着泥土腥气和植物清香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放眼望去,依山势开垦的梯田层层叠叠,大部分田地里,原本绿油油的叶片已经开始泛黄,沉甸甸的穗头或块茎预示着丰饶。
负责种植队的负责人,一位名叫老周、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的前农科院专家,激动地迎了上来,声音都有些颤抖:“船长!沈参谋长!您们看!土豆和红薯的叶子开始枯了,底下肯定结了不少!耐涝水稻也灌浆完毕,再晒几天太阳就能收割!还有那些快菜,已经割了两茬了!”
林奇蹲下身,扒开一株红薯的根部,露出下面几个拳头大小、沾满泥土的块茎,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这不仅仅是食物,这是希望,是扎根于这片洪水世界的根基。
“干得好!老周,辛苦了!”林奇拍了拍手上的泥:“收割工作准备得怎么样?”
“都准备好了!”老周连忙汇报:“工具、仓库、晾晒场都检查过了。人手也安排好了,分片分批收割,确保颗粒归仓。就是……就是怕天气突变,也怕有宵小之辈闻着味儿来捣乱。”
“放心。”柳菲菲接口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的山头哨所:“我加派了一个战斗小组过来,昼夜巡逻,空中还有无人机监控。谁敢打这批粮食的主意,得先问问我的枪答不答应。”
沈依晴则更关心技术细节:“收割后的储存和加工方案呢?尤其是防潮和防霉变。”
“地窖已经按您给的图纸扩建和防水处理好了,还准备了草木灰和石灰。我们打算大部分红薯土豆先窖藏,水稻晒干后脱粒入库。另外,还计划用一部分红薯尝试制作淀粉和粉条,能延长保存时间。”老周显然筹划已久。
“很好。”林奇点头:“收割工作立即开始!优先保证主粮入库。记住,这是我们的命根子,不能出任何差错!”
命令下达,黑风山顿时热闹起来。人们拿着工具,怀着喜悦和期待,走向田间地头。收割、搬运、晾晒……一派繁忙景象。
金色的稻穗、饱满的块茎,被小心翼翼地收获、整理。空气中弥漫着收获的芬芳和人们的欢声笑语,这久违的生机,冲淡了末日带来的压抑。
林奇在山顶的观察站停留了许久,看着这忙碌的景象,心中稍感宽慰。有了这批收成,至少未来几个月的基本口粮有了保障,对“方舟”和外部贸易的依赖也能减轻几分,腰杆能更硬一些。这是江城走向真正自立的坚实一步。
然而,好景总是不长。就在黑风山忙着抢收的当天,派往东北方向、侦查“信天翁”号科考船残骸的“夜枭”三号快艇,发回了紧急报告。
“船长!有情况!有点……不对劲!”艇长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带着困惑。
指挥中心里,林奇几人立刻围到通讯器前。
“什么情况?慢慢说清楚。”林奇沉声道。
“我们按坐标到了‘信天翁’残骸外围,保持距离观察。船还是老样子,半沉在礁石里。但是……”艇长顿了顿:“残骸周围的水色有点怪,说不上来,好像比别处浑浊一点,还漂着点不常见的泡沫。我们船上的简易水质检测仪没报警,但老张说,他闻着空气里有点淡淡的、说不出的异味,不像油污,也不是腐烂味。”
“还有,”艇长继续道:“我们用高倍望远镜仔细看,发现残骸甲板上有不少新的划痕和拖拽的印记,不像自然风化,倒像是有重物被移动过。桅杆上还有个断裂的缆绳头,断口看起来很新,不像是旧伤。”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或者附近有船吗?”林奇追问。
“没有!海面上干干净净,除了我们连个鬼影都没有。水下声纳也没发现大东西。但我们放出去的小型遥控潜航器,在残骸底部附近,拍到了几个像是新扔下去的铁桶和箱子,样式统一,不像是沉船自带的杂物。”
新的拖痕、断裂的缆绳、刻意丢弃的铁桶箱子……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近期有人秘密到访过“信天翁”残骸,并进行了某种操作,之后刻意清理了表面痕迹,但百密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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