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军民“融洽”地进行着人员登记和物资盘点,内里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林奇如同走钢丝的艺人,在“服从大局”的钢丝上,竭力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军方派来的工作组效率很高。三名政工干部和五名后勤技术军官组成的“指导协调小组”,在杨振华离开的第二天就正式进驻了江城金融中心大厦,占用了一层楼作为临时办公点。
登记工作随即全面铺开。所有幸存者,无论老幼,都被要求到指定地点登记姓名、年龄、原籍、技能特长、健康状况以及携带的个人物品。
气氛庄重而略带压抑,穿着军装的工作人员神情严肃,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低声询问,取代了往日的喧嚣。
林奇早有准备。在柳菲菲的安排下,江城原有的战斗队员、技术骨干、后勤核心以及部分表现良好、口风紧的难民,被“自然”地分散到登记队伍的不同位置,确保不会出现大规模集体质疑或骚动。
登记表上,关于“原有职业”和“特长”一栏,填写得相当“艺术化”——擅长修理发动机的变成了“会摆弄机械”,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成了“熟悉水性”,懂点草药知识的则是“略通民间土方”。
至于从白山基地、铁拳帮等处“接收”的武器装备和船只,登记清单上的数量和价值都被“合理”地打了个七折,关键物资如高能电池、精密仪器和部分稀有药品,则根本没有出现在清单上,而是被提前转移到了更加隐秘的备用仓库。
“指导协调小组”的组长姓赵,是个四十多岁、面容刻板、眼神锐利的少校。他显然对江城的“配合”态度基本满意,但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丝毫松懈。每天下午,他都会要求林奇或沈依晴到他的临时办公室“汇报工作进展”,并下达新的“指导建议”。
“林奇同志,人员登记进度要加快。指挥部需要尽快掌握确切的人口数据和技能分布,以便统筹安排生产和防御任务。”赵少校用钢笔敲着桌面,语气不容置疑:“另外,关于现有武装人员和船只的详细清单,最晚明天上午必须交上来。舰队需要评估本区域的防御力量缺口。”
“是,赵组长,我们一定抓紧。”林奇态度恭谨,面带难色:“只是……很多人颠沛流离久了,记忆有些模糊,登记起来慢了点。武装人员和船只清单正在整理,有些船只损坏严重,还在维修,可能暂时无法统计精确……”
“有困难可以提,但进度不能拖。”赵少校打断他,目光如炬:“指挥部的大政方针是明确的。个人和小集体的困难要克服,要服从整体安排。听说你们之前遭遇过几股匪徒袭击,损失不小?”
“是,主要是些溃兵和水匪,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林奇顺着话头,将之前与“清道夫”的小规模冲突、与白山残部的摩擦,选择性地说了一些,重点描述了对方的凶残和己方防卫的艰难,隐去了具体的战果和缴获。
赵少校听着,不时在本子上记录,末了说道:“这些情况,舰队会酌情考虑。但正因如此,更需尽快完成整合,形成合力。只有统一指挥,统一调配,才能有效清剿这些匪患,保障所有幸存者的安全。你们个人的勇武值得肯定,但不能再这样单打独斗了。”
谈话总是在这种“肯定—要求—强调大局”的节奏中进行。林奇表现得很“配合”,有问必答,有困难如实反映,但涉及到核心控制权和资源底牌时,总是巧妙绕开或模糊处理。
沈依晴则负责提供各种“翔实”的报表和数据,其中真真假假,让军方的人一时难以摸清江城的全部家底。
与此同时,黑鱼派出的侦察小队,对停泊在外海的舰队监视从未放松。反馈的信息逐渐拼凑出这支“东海巡防舰队第一特遣队”的轮廓:三艘主力舰状态尚可,但并非全新,舰体有修补痕迹,武器系统齐全但似乎缺乏高强度训练的迹象。
补给舰往来频率一般,显示其后勤并非无限。更重要的是,侦察队员冒险抵近观察时,发现舰上人员虽然纪律严明,但普遍面带菜色,士气说不上高昂,显然他们的日子也并非高枕无忧。
“是一支有战斗力、但同样面临补给和人员压力的正规军,并非不可战胜的神话。”黑鱼在秘密汇报中得出结论:“而且,他们似乎对这片水域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熟悉,几次小艇外出勘测,都绕了远路,避开了几处已知的暗流区。”
这些信息,让林奇心中稍定。军方强大,但并非全知全能,也有其软肋。
真正的转折,发生在登记工作开始的第四天傍晚。赵少校再次召见林奇,这次,他面前摊开了一张标绘着红蓝箭头的水域草图。
“林奇同志,根据你们提供的情报,以及舰队自身的侦察,”赵少校指着草图上一处被红圈标注的区域,那里正是“清道夫”活动频繁的南部偏东水域:“指挥部决定,对盘踞在此的所谓‘清道夫’匪帮,进行一次试探性清剿行动,打击其嚣张气焰,同时检验新整合力量的协同作战能力。舰队将出动一艘护卫舰提供火力支援,并派出一个陆战排乘登陆艇实施登岛清剿。你们江城,需要派出熟悉当地水文、且有一定战斗经验的人员,组成向导兼辅助分队,配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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