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动着唯一能动的、那只右眼,茫然地、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道高挑、窈窕、气场强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王招娣的右眼瞳孔,瞬间收缩!
是那个女人!
那个……在医院走廊里,如同女王般、被众人簇拥、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的女人!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深灰色的西装套裙,而是换了一身更加休闲、但依旧剪裁精良、质地高级的月白色丝质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系的轻薄开衫。乌黑浓密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发间那枚小小的金色王冠不见了,只别着一枚造型简约的珍珠发卡。她脸上没有任何妆容,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绝伦,尤其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尾带着凌厉风情的眼眸,此刻正平静地、带着一种审视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看着床上的她。
即使穿着家居服,即使没有佩戴那象征身份的王冠,她周身那股与生俱来的、混合了高贵、威严、距离感和强大掌控力的“女王”气场,依旧清晰得令人无法忽视。只是此刻,那气场似乎被刻意收敛了一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江曦月走到床边的椅子上,优雅地坐下。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床上这个瘦小、苍白、浑身缠满绷带、右眼空洞茫然、左眼被干净纱布妥善遮盖、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般的小女孩。
她的目光,扫过王招娣额头的纱布,脸颊未消的红肿,脖子上清晰的指痕,以及被子下那明显不自然的腿部轮廓……每扫过一处,她眼中那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就更深一分。有怜悯,有了然,有冰冷的怒意,还有一种……仿佛看到了某种“同类”残骸般的、物伤其类的沉痛。
王招娣被她看得浑身僵硬,那只右眼里充满了惊恐和戒备。她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起来,想躲进被子里,但身体一动就疼,而且在这个女人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她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困难。
她是谁?为什么要救她?想对她做什么?是不是也像那些人一样,想要她的眼睛?还是……有别的目的?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就在王招娣几乎要被这沉默的注视压垮时,江曦月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再是医院走廊里那种清冷威严、如同玉石相击的语调,而是放柔了许多,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抚平人心躁动的磁性,却又依旧保持着那份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平静:
“你醒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王招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喉咙干涩疼痛,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用那只右眼,死死地盯着江曦月,眼神里的戒备和恐惧,如同受惊小兽。
江曦月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无礼和恐惧,她微微倾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精致的玻璃杯,里面是温度适宜的温水。她将吸管轻轻递到王招娣唇边。
“喝点水。” 她的语气自然,仿佛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王招娣看着那根吸管,又看看江曦月平静无波的脸,犹豫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如同火烧,最终,求生的本能压过了恐惧,她微微张开嘴,含住了吸管,小口小口地吮吸起来。
清凉甘甜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缓解。她喝得很慢,很小心,一边喝,一边依旧用那只右眼,警惕地观察着江曦月。
江曦月耐心地举着杯子,直到她喝够了,才将杯子放回原处。
“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江曦月问,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似乎……有关切?
王招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己也说不清是疼还是不疼。她只是看着江曦月,想用眼神询问: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江曦月似乎看懂了她的眼神。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再次扫过她身上的伤痕,尤其是脖子上那圈即便在药物作用下也依旧清晰可怖的指痕,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一些:
“你的……‘家人’,我处理了。”
她用的是“处理”这个词,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王招娣却能感觉到,那平淡之下,蕴藏着何等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 江曦月补充道,目光重新落回王招娣脸上,那双总是盛满威严或妩媚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倒映出王招娣苍白惊惶的小脸,“永远。”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王招娣混乱的脑海中炸开!
处理了?永远?
是……杀了他们吗?像她曾经疯狂地想要做的那样?
不……或许,是比死更可怕的“处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快意、茫然、恐惧和……一丝如释重负的冰冷情绪,涌上心头。那些带给她无尽痛苦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