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五年(公元227年)春,一份来自益州、辗转数月才送至逐鹿城的密报,在决策堂内激起了千层浪。绢帛之上,只有寥寥数字,却重若千钧:
“蜀相诸葛亮,上表出师,屯兵汉中,蓄势待发。北伐,在即。”
成都北郊,北伐大军誓师之所。旌旗猎猎,甲光映日。高台之上,丞相诸葛亮羽扇纶巾,面容清癯而肃穆,面对台下肃立的数万将士,朗声宣读《出师表》。言辞恳切,追思先主,痛陈汉贼不立,王业偏安,字字泣血,句句锥心。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旷野中回荡。台下将士,无论老兵新卒,无不眼眶泛红,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夷陵之败的阴霾,在这些年的休养生息与诸葛亮的悉心治理下,已渐渐被一种悲壮而坚定的复仇与复兴之志所取代。
此次北伐,诸葛亮筹划已久。南中平定,后方稳固;劝农讲武,粮械渐充;联吴外交,虽无实质援助,却也暂时稳住了东线。他深知,以弱伐强,必须出奇制胜,更需抓住时机。曹丕新丧(黄初七年,公元226年,曹丕病逝),其子曹叡(魏明帝)年幼继位,辅政大臣曹真、司马懿等人或需时间整合内部。而北方的“玄鼎”虽与曹魏对峙,却并无大规模南侵迹象,甚至可能与曹魏达成了某种程度的默契。这或许是蜀汉北伐,打破僵局的唯一机会。
诸葛亮的目标明确:兵出祁山,攻略陇右,切断曹魏与凉州的联系,若得陇右,则进可窥伺关中,退可倚仗山河之固,蜀汉的战略态势将极大改善。为此,他任用赵云、邓芝为疑兵出斜谷,吸引曹魏主力,自统大军以马谡为先锋,出祁山,直指天水、南安、安定诸郡。
蜀汉北伐的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洛阳皇宫炸响。年轻的皇帝曹叡(时年二十二岁)接到急报,初时不免有些慌乱。先帝新丧,自己即位不久,威望未立,外有“玄鼎”虎视眈眈于北,今蜀寇又大举来犯于西。
朝堂之上,争议顿起。有大臣认为蜀汉国小民疲,不足为虑,当集中精力防备北方大敌;也有人认为诸葛亮善于用兵,不可轻视,当派遣大将迎击。
关键时刻,大将军曹真与抚军大将军司马懿站了出来。曹真慨然请命:“陛下勿忧!蜀中蕞尔小国,纵有诸葛亮,又能如何?臣愿亲率关中之众,前往破敌!”
司马懿则更为沉稳,他出列分析道:“陛下,诸葛亮积年经营,此番北伐,志在必得。其兵出祁山,意在陇右。陇右若失,则西凉震动,关中侧翼受胁,非同小可。确需遣大将御之。然北方‘玄鼎’,虽暂无动作,却不得不防。臣以为,可分兵御之:遣曹大将军西进,督关右诸军,迎击诸葛亮。臣请驻军宛城,总督荆、豫诸军事,一则可为曹大将军后援,二则严密监视东吴动向,三则……亦可向北施加压力,使‘玄鼎’不敢妄动。”
曹叡见两位重臣皆有担当,心下稍安,点头允诺:“便依二位爱卿所言。曹真为大都督,督张合、郭淮等,率军西拒诸葛亮。司马懿都督荆、豫,镇守宛城,相机行事。务必击退蜀寇,扬我国威!”他顿了顿,看向北方,补充道,“传令并州、幽州边镇,严密戒备,谨防北虏趁火打劫。”
当蜀汉北伐、曹魏分兵应对的详细情报通过“蛛网”汇集到逐鹿城时,决策堂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而活跃。
“诸葛亮……终于动了。”徐庶放下情报,语气复杂。他曾与诸葛亮共事,深知其才,更明白此番北伐,是蜀汉积攒多年国力的奋力一搏,亦是凶险无比的豪赌。
潘濬迅速分析局势:“曹魏西线压力骤增,曹真、张合等宿将西调,中原腹地兵力相对空虚。司马懿坐镇宛城,看似针对东吴,实则亦是对我等的牵制。然其兵力分散,注意力被拉扯,确是我等扩大影响的良机。”
李顺早已按捺不住:“府主!还等什么?曹魏西边打仗,咱们东边正好动手!就算不直接开战,把上次议和时候含糊的地界彻底拿回来也行啊!”
就连荀恽,在旁听(他作为客卿被允许列席非核心军事会议)时,也忍不住开口道:“曹叡年幼,主少国疑,今外有强敌压境,内部未必没有动荡之机。或可从其内政民生入手……”
张明远听着众人的议论,目光在地图上陇右、关中、宛城、洛阳之间游移。他深知,这是一个重要的战略窗口期。直接大规模开战,风险依然巨大,且可能促使曹魏与蜀汉暂时妥协,甚至与东吴联合,将矛头先对准“玄鼎”。这绝非上策。
“诸位,”张明远开口,压下议论,“诸葛亮北伐,是天下之变,亦是我等之机。然我辈行事,当谋定而后动,不争一时之血气。”
他下达指令,思路清晰:
“第一,军事上,边境各部进入二级戒备,加强巡逻与演练,摆出威慑姿态,但严禁主动越境挑衅。可令秃发叱木部骑兵,在并州北部进行较大规模的‘秋季演武’,动静搞大些,务必让曹魏北疆守军紧张,牵扯其部分注意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