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胜舅舅又说道:“我们不能给顾客留下,一提这件玉器就想到它的瑕疵,而让让顾客觉得这瑕疵之处,更孕育出了雕琢之美。玉与人通,人赋玉形,这才是美的结合。”
“我们这三家玉石店里,雇下的老手艺人,不下几十个。每个人手下又都收着,三五个徒弟。他们衣食住行都由店里支付,但是要求这些人,必须循规蹈矩,不可胡来。”
听到这儿,秦育良笑着说,洪胜舅舅,没想到,你在用人管理上还真有一套。”
洪胜舅舅听了,自豪的说:“那是呗?要不然怎么叫洪胜舅舅呢?”
秦育良听了这话,有些坏笑道:“您这哪跟哪啊!有关系吗?自吹自擂的毛病还真不少。”
洪胜舅舅很认真的说道:“有,不想想我是谁的舅?因为是她的舅舅,我才改变了自己。”
这话让秦玉良有些懂,也有些懵。这个她,他也当然知道,指的是谁,应该是温院长温瑾,秦育良选择沉默。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洪胜舅舅的胸腔里发出来:“我本有个良好的家庭,姐姐,姐夫,和外甥女儿,小丽。我们在一起生活的很开心很快乐。那年我大专刚毕业,再过三天就是药厂的一名工人了,姐姐还说等我上班后就好好庆祝庆祝。”
“哪知道竟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前一天的黄昏,我抱着小丽在家门口等着姐姐,姐夫回来吃晚饭。我的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他们回来,我就抱着小丽,穿过家属区的小巷子去厂里找,结果他们在厂门口出了车祸,两个人已经去世了。”
“那年我二十四岁,小丽才四岁,一下子失去两位至亲的人,我们两个,谁都受不了了。”
“况且小丽,脑袋灵光记事早,整天哭着闹着要妈妈爸爸。因为要照顾小丽,我没有被厂里录用,只好吃那一点微薄的救济,是吃上顿没下顿的,我当时的情况养活不了她。”
“和我找对象的一个女孩,看到家里这么大的变化,也打了退堂鼓,不理我了。”
“在这样的双重打压下,我开始学会了酗酒,酒后就会又哭又闹,也管不了小丽了。有时候把她丢在哪一家,我都不清楚了。”
“我明明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但我改变不了自己,放任自流了。”
“那天我看到了人贩子如何骗走小丽的,若说的是骗,倒不如说,小丽是自愿跟人贩子走的。”
洪胜舅舅说到这,开始呜咽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去拦,如果我去拦了,小丽会被我饿死。”
“小丽若不离开,我也只好把她送给别人。我要做事情,就不能带着小丽,这是事实。所以我当时也有点狠心,也是无可奈何。”
“若小丽,现在知道了,会不会更恨我了?我心里一直在打鼓,没有勇气告诉他这个事实”。
秦育良说道:“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温院长和我讲过这件事,她说她看见您就躲在一堵墙的后面,看着他被人贩子抱走,是人贩子给了他两块糖”。
洪胜舅舅听了,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看向这二人。
秦育良赶紧拉起他的袖管,走到街边的一处饭馆面前,用一种孩子般的语气说道:“洪胜舅舅,我饿了”。
正哭得起劲的洪胜舅舅听了,仿若忽然从一种莫名中惊醒般,圆圆的肉脸蛋子上全是泪,还不停的颤抖着。
他看向秦育良眼睛盯着的地方看去,原来是一家滕冲米线馆。他用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说:“秦小子,走,进去,舅舅请你吃米线。这家子年代很久了,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
秦育良听了洪胜舅舅的话,一把拉起洪胜舅舅的手便走了进去。
十点半不到,里面几乎没什么客人。洪胜舅舅因为刚哭过,鼻音很重,瓮声瓮气的说道:“来两碗特色米线。”
不大一会,两大碗凉拌米线?上了桌。秦育良一看这份量,立马凑近洪胜舅舅的耳朵:“洪老头,这也太吓人了吧,一碗也双人份了,这不撑死人的节奏吗?”
洪胜舅舅:“臭小子,傻吗?捡好的吃不就行了,不好吃的剩下。你看这鸡胸脯肉丝,鳝鱼段,鲜鱼片,多香,还有那么多的菜,配上米线一入口,唇齿留香的。”
秦育良:“洪老头歪理,就不怕浪费吗?这吃不上,不全倒了,多心疼。”
“嗯,秦小子,说的也在理,可现在兜里有点钱的人,都飘了。谁还在乎这些呀?”
“想想福利院孩子们,以前过的日子。还有大山里的孩子们,还上不起学。这还真不是一种小浪费,节约下来都是钱”。
“是啊,可现在是世风日下,谁有什么办法?当今社会铺张浪费成了一种合理的消费,不铺张浪费,反而还叫人瞧不起。把你看成穷鬼,老土,而且这种趋势越来越严重”。秦育良说道。
洪胜舅舅叹了一口气:“这世道,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后敬魂的纷繁社会中,我们只能管好我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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