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时日如流水,不觉已逝。
韩青依循旧例:练剑、打坐、食蜜。
只是近来,每次吞下那粘稠血蜜后,一股燥热便自腹中腾起,灼烧经脉。这热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片刻后便了无痕迹。
韩青未曾深究,亦未察觉自身有何异样。
头顶萤石的光芒渐渐黯淡,沉入石壁。
交易会的时辰快到了。
他从冰冷的水槽中捞起昨日浸洗的衣物。
指尖探入腰间乾坤袋,捻出一张黄符纸——清身符。
法力微吐,符箓“啪”地贴上湿衣。霎时间,一股凭空而生的强风凭空卷起,呼啸着裹住衣物,水渍瞬间被撕扯、吹散,衣物洁净如新,再无半分水汽。
换上干爽的衣袍,他推开沉重的石门。黑影一闪,旺财如离弦之箭窜出,无声地没入通道深处,执行例行的巡查。
通道死寂。真正的死寂。仿佛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旺财硕大的鼻头紧贴地面,仔细逡巡,喉咙里发出极轻微的“呼哧”声。良久,一无所获。它甩甩头,转身返回石室。
韩青眼中掠过一丝暖意,大手落在旺财毛茸茸的大脑袋上,用力揉了揉。指尖一弹,一小块晶莹剔透的血蜜精准地落入旺财口中。得益于连日血蜜滋养,旺财的体型又壮硕了一圈,此刻若人立而起,恐已高出韩青一头。
安顿好旺财,韩青戴上兜帽,覆上面具,将自己裹入一片阴影之中。身影闪动,他已步出蜂房,迅速消失在通道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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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无声流淌。
四个鬼祟如鼠的身影,悄然出现在蜂房紧闭的石门外。
其中一个黑影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灰白色的粉末。他作势欲往身上泼洒,却被同伴猛地攥住衣袖。
“急什么!” 压低的声音带着训斥,“避豸粉只顶一刻钟!进去脱了这身皮再撒!蜂房有法阵遮蔽气息,只要不闯蜂巢,那些刀尾蜂嗅不到咱们!”
另一道黑影沙哑开口:“那小子养的大黑狗呢?”
“早备好了!” 先前那人嗤笑一声,反手从背后布袋里掏出一个硕大的油纸包,浓郁的牛油腥气顿时在狭窄空间弥漫开来,“牛油馅儿,香得很!老子往里拌了小半瓶‘枯荣散’!只要进了那畜生的肚子里,神仙难救!”
“真香啊……” 旁边有人忍不住咂嘴,“办完事儿回去,也得弄几个牛油包子解解馋!”
几声压抑的、带着贪婪的窃笑在黑暗中响起。
持包者蹑足上前,将石门推开一道狭窄缝隙,手腕一抖,油包“噗”地落进蜂房内。
立刻,里面传来爪子踏地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四人屏息,如石雕般杵在门口。时间仿佛凝固,只余下粗重的呼吸。一炷香后,房内声息全无。
“差不多了!” 领头的黑影眼中凶光一闪,“亮家伙!手脚放轻,先送那小子上路!”
“直接动手?执事不是说……”
“马七那老家伙在闭关!咱们先下手为强!事成,把他尸首往蜂巢里一塞……死无对证!” 他声音更冷,“两人一组,轮换割蜜!一刻钟一换!执事给了储物袋,把蜂巢里的蜜给老子刮干净!谁敢偷吃……” 他目光扫过同伴,寒意森然,“就留在蜂巢里,喂蜂吧!”
众人心头一凛,纷纷从宽大的袍子下抽出寒光闪闪的短刃。
石门被无声地推开更大缝隙。四道黑影鱼贯而入,融入蜂房浓稠的黑暗。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踮着脚尖,如履薄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前方,蜂巢旁的石室门缝里,透出一点昏黄摇曳的光——是烛火。
目标就在里面!
他们弓着腰,如同捕食的鬣狗,悄然向那点微光摸去。
浑然不觉。
在他们身后,黑暗中,旺财歪着硕大的脑袋,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疑惑。那散发着致命腥香的肉包子,被它嫌弃地衔到角落,几下就刨开碎石埋了起来。这段时日,韩青日日喂食的皆是灵力充沛的血蜜,早已将它这张嘴养得刁钻无比,岂会看得上这腥臊的玩意儿?
更高处,洞口阴影里,两只体型远超同类的刀尾蜂,缓缓、缓缓地,张开了布满锯齿纹路的鞘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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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早早抵达断肠坳。
今日人影稀疏,大多裹在兜帽长袍中,面目难辨。唯少数几位执事未做遮掩,齐钟与那疤脸执事赫然在列。
李贡的摊位依旧支在那里。货物明显比昨日丰盛许多,摊位一侧,还立起一个蒙着漆黑纱帘的小小棚子。那纱帘厚实异常,不透一丝光亮。
韩青隐在远处阴影中观察。只见李贡引着一个兜袍人步入纱棚,片刻后双双出来,棚内未传出丝毫声响。接着,又是下一个。
今日货物诱人,不少人围着清风明月询价交易。
韩青耐心等待。
终于,李贡送走上一位客人,独自在棚口伫立片刻,无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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