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忠枯瘦的脸上毫无波澜,目光缓缓扫过韩青身上沾染的粉末,又落在他手中紧握的皮囊上,声音冷冽:“他身上的避豸粉与固气水……从何而来?”
门口两人瞬间哑口,嘴唇哆嗦着,惨白的脸上冷汗涔涔而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哼!” 姚忠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死到临头,还敢蒙蔽老夫?” 他不再看那两人,转向韩青,语气稍缓:“韩青。念你试功有成,又护持血蜜不失,师尊法外开恩,收你入门,暂为记名弟子,任‘割蜜弟子’一职。待马七师兄出关,便拜入其门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蜂巢入口:“至于擅闯蜂巢、图谋不轨者……死有余辜!” 随即,他枯指一点那面如死灰的两人:“此二人,押回刑堂,听候发落!豆儿,你带韩青去传法洞,领取入门功法与资材。念其今日之功……特允其挑选一级灵虫一只。”
“是!” 绿豆儿脆声应道。
韩青深深躬身:“弟子谢过执事恩典!”
门口两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噗通”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磕头求饶:“执事饶命!执事饶命啊!弟子知错了!”
姚忠枯瘦的手掌随意一挥,几件散落在阴影里的弟子服和储物袋便凌空飞起,没入他宽大的袖袍之中。随即,他对着磕头如捣蒜的两人遥遥一指。
两人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竟缓缓离地飘浮起来,脸上只剩下绝望的灰败。姚忠不再多言,转身,枯瘦的身影带着两个漂浮的“人偶”,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甬道深处。
姚忠一走,韩青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他猛地转身,踉跄着扑向角落那片浓重的阴影!
冰冷的岩壁下,旺财庞大的身躯僵硬地蜷缩着。它那双曾经机警灵动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早已失去了所有神采。猩红的舌头无力地耷拉在嘴边,皮毛上凝结着暗红的血块。身体冰冷而僵硬,如同坚硬的石块。
“旺财……” 韩青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酸涩与剧痛汹涌而上,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在这冰冷绝望的洞窟中,最后一丝属于尘世的温暖和牵绊,也彻底断绝了。
绿豆儿跟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小脸也垮了下来,气鼓鼓地跺脚:“这些混蛋!连旺财都……不过他们也算遭报应了!死的那几个喂了蜂,活着的这两个……” 他撇撇嘴,没再说下去,但眼神里透着“生不如死”的意味。
韩青沉默着,去取来那把磨得锃亮并缺口的割蜜刀。他蹲下身,用尽全身力气,一刀,一刀,狠狠凿向坚硬冰冷的岩石地面。火星四溅,石屑纷飞。他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和无力,都倾注在这无声的开掘中。直到挖出一个勉强容纳旺财的浅坑,他才小心翼翼地将那冰冷的躯体抱起,轻轻放入,再用碎石和泥土,一点点掩埋。
绿豆儿在一旁默默看着,等韩青埋好,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孩童的笨拙安慰:“别……别太难受了。回头我跟齐师兄说说,让他下次送血食时,给你寻只更壮实的大狗来!现在……先跟我去领东西吧?恭喜你成记名弟子啦!掌刑师兄还特批你选灵虫呢!”
韩青缓缓站起身,去捡起自己被强行扒去的衣物穿上,脸上已看不出悲喜。他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荒原,在荒原深处,是无声的冷笑:弟子?刚才那些要杀自己、要炖了旺财的,不也都是“弟子”么?在这魔窟里,弟子也不过是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罢了!
但他别无选择。他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声音低沉:“走吧。”
无论如何,他终于能接触到真正的修炼功法了。这冰冷的洞窟,这残酷的世界……终有一日,他要拥有足以碾压一切的力量!将这里……彻底清洗!
韩青跟在蹦跳的绿豆儿身后,步入陌生的甬道深处。曲折幽深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两侧岩壁在萤石幽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韩青心中暗暗惊异,这乱鸣洞的规模,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庞大。
不知走了多久,绿豆儿带着他拐进一个异常宽敞的洞窟。
一股干燥、带着淡淡墨香和旧纸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洞顶镶嵌的萤石不仅数量众多,而且光芒更加明亮柔和,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洞窟内,一排排巨大的石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地矗立着,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材质的书册、卷轴。开阔的空地上,摆放着数十张宽大的石桌,许多身着统一弟子服饰的人正伏案疾书,或低声讨论,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汇成一片奇特的背景音。这里人影憧憧,气氛肃穆而忙碌,再无半分饲奴区的肮脏与压抑。
绿豆儿小声对韩青解释道:“这就是传法洞。这里可没有饲奴,全是咱们洞里的弟子。”
一个穿着半旧弟子服饰、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远远看见绿豆儿,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册,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躬身行礼:“豆儿师兄,您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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