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默默跟在马七身后,脑海中却因师尊方才那番话掀起了惊涛骇浪,思绪纷飞。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初在黑瘴坊外,那位知痋子师叔祖驾驭着碧鞘蜉蝣大军降临的场景——那真是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蜉蝣如同移动的乌云,翅膀震动的嗡鸣汇聚成令人心悸的声浪。
散发出的威压,都已经可以让同为金丹修士的锦龙老祖都不得不暂避锋芒,言语间充满了忌惮。
“仅仅如此,便有这般威势……那在秘术未失传的年代,虫修前辈们麾下的虫群,数量再多上数倍,又会是何等光景?”
韩青几乎不敢深入想象。
那恐怕当真如同天灾降临,虫潮过处,万物凋零,山河变色。
或许,驱灵门能在南疆打出“清一色”的赫赫凶名,当年倚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兽修的力量,而是虫修前辈们那足以令天地失色的无尽虫海!
想到此处,他心中不禁对虫修一脉的过往,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向往与震撼。
走在前面的马七,似乎并未察觉到弟子心中的波澜,他依旧用那带着沉重与不甘的语气继续说道:
“正因如此,现如今,我们虫修一脉但凡有些志向的前辈,无不在绞尽脑汁,寻求各种偏门、险径,力图绕过那失传的秘术,重振我虫修一脉的声威!”
他的脚步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话语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之前见过的,那位蜉蝣阁的知痋子师叔祖,便是其中之一。
他将整个蜉蝣阁都搬到了南疆域极北之地的深渊裂缝附近,常年借助那里特有的‘深渊寒潭’阴煞之气闭门潜修,疯狂培育异种蜉蝣,妄图从环境与虫种本身找到一种新的、可以大规模快速繁育强化虫群的方法。其心志之坚,近乎偏执。”
“还有你未曾蒙面的百蛛子师伯祖。
他走的又是另一条路子,试图将炼器之道与驱虫之术相结合。
他耗费无数心血,搜罗各种珍稀灵材,想要为他麾下那些最强大的战斗灵虫,量身打造出如同法宝般的‘虫甲’与‘虫兵’!
他坚信,只要能将那些繁衍速度快、但个体战力稍弱的灵虫,全副武装起来,其战斗力便能产生质的飞跃。”
马七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复杂的敬意,提到了自己的直系传承:
“至于咱们这一脉的嫡传老祖,我的师祖,六蜈老祖。
他老人家则常年隐居在万毒沼深处,潜心钻研‘药卵之术’与‘虫毒之术’。
他试图通过改良虫卵的药剂浸泡,以及提炼、融合各种奇毒来刺激、异化灵虫,希望能从中培育出兼具剧毒与快速成长特性的全新虫种。”
他的语气渐渐带上了一丝激昂,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
“所有的虫修前辈,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黑暗中摸索,试图劈开一条新的道路!
若是他们之中,有任何一人能够成功……
哪怕只是部分成功,我虫修一脉,何须再在门内仰那些兽修的鼻息!
又何至于像今日这般,连一个外门兽修执事,都敢如此轻慢我等!”
韩青听着马七描绘的这幅虫修前辈们百舸争流、各显神通的画卷,不由得感到心潮澎湃,同时也惊出了一身细汗。
他原本以为虫修一脉已然势微,却没想到暗地里竟有如此多的前辈高人在为复兴而殚精竭虑,甚至不惜行走于险径之上。
这份执着与隐忍,令他动容。
然而,他思绪一转,忽然想起驱灵门中似乎还有一支较为特殊的存在,忍不住开口问道:
“师尊,您方才所言,皆是虫修与兽修。可弟子似乎听闻,门中还有‘鬼修’一脉的外门?为何弟子入门以来,从未听人详细说起过他们?”
马七闻言,脚步略微放缓,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鬼修一脉,终究只是门中的小脉,传承不过寥寥两三支,人丁稀薄,且行事更为诡秘低调,你不常听闻也属正常。”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让韩青注意的名字,“不过,你的师祖蛉螟子,倒是与这些鬼修接触颇为频繁。”
他似乎在回忆,声音压低了些:
“我也是早年无意间,偶然听到过你师祖与友人的一次交谈。他当时曾提出过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有些……离经叛道的设想。
他设想,鬼修一脉中某些温养、淬炼阴魂鬼物的秘法,或许能够借鉴、甚至直接用在培育某些特殊的斗虫身上。
他似乎认为,魂魄之力与虫体的本能若能以某种方式结合,或许能产生意想不到的蜕变。”
马七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与不确定:
“不过,这其中的关窍太过玄奥,牵扯到魂魄这等禁忌领域,你师祖也并未与我深谈过,具体如何操作,是否存在可行性,我也无从得知。或许,也只是他老人家一时的奇思妙想吧。”
关于鬼修的话题到此为止,马七似乎也不愿多谈。
师徒二人一时无言,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