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脸上的震惊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饰的怀疑与讥诮。
他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
“道友怕不是在说笑。一件法宝?”
他根本不相信越托的话。
法宝是什么?
那是结丹期大修士才能驾驭的宝物,蕴含天地法则,拥有移山填海、崩碎山河的莫大威能。
修真界素有传言,结丹修士分两种——有法宝的和没法宝的。
一个拥有本命法宝的结丹初期修士,即便对上结丹中期的对手,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腰杆子都能硬上几分!当然,若面对的是元婴老怪,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驱动法宝消耗之巨,也远非法器可比。
通常而言,一名结丹修士穷尽一生心血与资源,也大多只能培育出一件与自身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方能如臂使指,发挥其全部威力。
随着修为日渐高深,诸如达到结丹后期,或许有余力再驱使一两件其他法宝作为辅助,但那些辅助法宝,终究无法像本命法宝那样心意相通,威力自然也要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操控法宝需要极其强大的神识作为支撑,对灵力的质与量要求更是苛刻到了极点。
他韩青如今不过练气七层,连驱使最低阶的法器都颇为勉强,去觊觎法宝?
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好比将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刀交给一只蚂蚁,刀再好,蚂蚁又能拿它来做什么?不仅无用,甚至可能反受其害。
因此,这“法宝”二字,对现在的他而言,非但构不成诱惑,反而更像是一个虚幻的泡影,一个不切实际的画饼。
越托见韩青先是震惊,随即露出不以为然的轻笑,心中便已了然。
他深知,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法宝虽好,却太过遥远,远不如实实在在能提升眼前实力的东西来得有吸引力。
“外乡人,先不要着急拒绝。”
越托脸上的急切收敛了些,换上一种更为沉稳,带着循循善诱的语气,“何不坐下来,听老夫给你讲讲我们这里真正的事?有些事情,知道了总比不知道好。”
他转头对侍立在一旁,眼睛滴溜溜乱转的缺牙鲶吩咐道:“缺牙鲶,去,把我珍藏的那坛‘百果酿’取来。外乡人,请随我来,我们边饮边谈,如何?”
他将韩青引向旁边一个更为宽敞、地面铺着干燥兽皮的洞窟。
韩青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或好奇或警惕地望着他的“嫡脉”族人,心中盘算:此地凡人众多,这越托修为虽高于自己,但想要瞬间拿下自己也不容易,一旦动手,必是鱼死网破之局。谅他也不敢轻易发难。略一沉吟,便坦然跟了进去。
缺牙鲶得了吩咐,欢快地应了一声,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土语,像只灵活的兔子般窜了出去。
洞窟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粗糙的石桌和几个树墩充当的坐凳。韩青在越托的示意下落座,淡淡道:“我不好饮酒,道友不必麻烦了。”
“道……友……?”
越托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自豪:“诶,外乡人,你有所不知。我这里的酒,可不是凡俗的浊酿。乃是用这山谷中独有的几种灵果,辅以古法精心酿制而成,其中蕴含一丝精纯灵气,适量饮用,对稳固修为、温养经脉都小有裨益,不可不尝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感慨,“先祖当年选中这处山谷定居,多半也是看中了此地生机勃勃,能孕育这等灵物的缘故。”
韩青不置可否,目光转向洞外,透过洞口能隐约看到那悬挂在半空的干尸。
他话题一转,问道:“外面吊着的那位……可是贵先祖的法身?”
他心中对此始终存有疑惑,那灵压做不得假,但坐化为何是这般景象?
越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摇了摇头:“非也。先祖真正坐化之地,乃是在更深处的‘祖窟’之中,那里才是禁制的核心所在。这个洞穴,包括外面这片空地,都是我们这些后人后来为了生存,一点点开辟出来的。”
“那具尸体是?”韩青追问,“我看其残存的灵压,磅礴而晦涩,生前定然也是一位结丹期的高人。为何会……被锁在此处?”
越托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那笑容里混杂着无奈、愤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没有立刻回答韩青的问题,反而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喃喃道:“外乡人……我们这些人,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已经三百多年了。与外面的世界早已脱节严重,不知日月轮转,不知世事变迁……老夫冒昧问一句,如今外面的世界,可还有一个叫做……‘驱灵门’的门派?”
“驱灵门”三字入耳,韩青心中猛地一凛,警兆顿生。他面上不动声色,脑中却飞速盘算。
自己驱灵门弟子的身份,在此地是福是祸犹未可知,这门派的名声在南疆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心念电转间,他决定先隐藏身份,看看对方虚实。
他端起刚刚被缺牙鲶放在石桌上的陶碗,故作随意地摩挲着碗沿,语气平静地回答:“驱灵门自然是有的,传承至今,势力似乎不小。不过,”他话锋一转,将自己撇清,“我并非南疆本土修士,对南疆域的驱灵门了解并不多。怎么,难道道友的先祖,与这驱灵门有所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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