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安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年轻人,谦逊是好事。韩青,你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韩青直起身,目光坦然看向施安,说出了此行目的:“禀师伯,弟子确有一事请示。不知师尊马七现今情况,何时方便返回乱鸣洞静养?弟子也好早做准备。”
这个问题合情合理,弟子关心受伤的师父,想带回更熟悉的环境休养。
施安闻言,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露出些许沉吟之色。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道:“此事……你师尊如今修为被封,行动多有不便,贸然长途跋涉返回乱鸣洞,恐有风险。依我看,不如暂且就在总堂将养,此地灵气充裕,医药周全,也更安全。至于具体何时回去……”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那两位白衣女子,然后才继续道:“还需等你蛉螟子师祖的最终安排。师祖他老人家日前交代过,待他处理完手头几件紧要事务,返回乱鸣洞时,会带上你一同回去。算算时间,估计还有个把月的光景。你且耐心等待,安心修炼,莫要急躁。”
这个回答,既解释了马七暂时不能离开总堂的原因,也明确了韩青本人的归期——与蛉螟子祖师同行,大约一个月后。
这显然不是韩青能改变或催促的安排。
韩青得到了想要的明确信息,心中一定。
一个月,时间不算太长,他可以在此期间抓紧修炼新得的心法与术法,并处理好马七“馈赠”的遗产。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恭顺与了然,躬身道:“弟子明白了。多谢师伯指点,弟子告退。”
施安挥了挥手:“去吧,好生修炼,照看好你师父。”
“是。” 韩青应下,又对着两位白衣女子方向再次微一躬身,然后转身,步伐平稳地朝殿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迈出殿门时,耳畔隐约飘来施安压低了声音、继续与两位女客交谈的只言片语,似乎涉及“今年的丝料”、“那批傀儡的损耗”、“合作事宜”等,语气比之前更加热络,甚至带着一丝商量的意味。韩青没有停留,也没有刻意去听,径直走了出去。
殿外阳光依旧耀眼。
韩青沿着理事楼前的广场边缘行走,准备返回山腰洞府。刚走出不远,他的目光便被不远处兽栏旁的一阵动静吸引。
只见冯九龄正披着一件厚重的、毛色驳杂的兽皮袍子,站在几头高大的厚甲驼兽旁,脸色阴沉地指挥着四五名凡人仆役,将一个个鼓鼓囊囊的皮囊、捆扎整齐的箱笼,以及一些散发着淡淡药草或矿物气息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安置到驼兽背上的特制鞍架中。
那些驼兽体型庞大,背负力强,性情温顺,是长途跋涉常用的驮运灵兽。
冯九龄显然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佛门任务做准备。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指挥若定,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鸷与烦躁,显然心情极差。
当他偶尔抬头,目光扫过广场时,恰好与正朝这边走来的韩青视线相撞。
一瞬间,冯九龄的眼神变得如同淬毒的冰针,阴冷、怨毒、嫉恨,还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死死盯着韩青,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猛地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对仆役呼喝道:“蠢货!轻点!打碎了仔细你们的皮!”
那态度,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无视。
韩青对冯九龄的反应视若无睹,甚至连脚步都未曾有丝毫停顿或加快,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节奏,平静地从兽栏旁走过,仿佛冯九龄和他那些忙碌的仆役、嘶鸣的驼兽,都只是路边无关紧要的景物。
他现在没兴趣,也没必要与这个前途未卜且已彻底撕破脸皮的师兄再有丝毫交集。
冯九龄的嫉恨与敌意,在他心中激不起半点波澜,反而只觉清净。
“乐得不搭理。” 韩青心中漠然道,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山腰小径的拐角处。
下了山,站在岔路口,韩青略一思索,没有直接回洞府,而是转向了总堂内部供弟子租用代步工具的驿站。
“牵丝殿舵口……” 他默念着这个地名。
马七给他的那枚铅灰色钥匙,关联的“寄珍窟”就在牵丝殿舵口。
既然暂时无法离开总堂,洞府又被占,正好趁此机会,去将马七所谓的“半生积蓄”取出来清点一番。一来是了结那份被强行“了断”的恩情因果,二来,他也确实需要资源——无论是用来修炼新功法,还是为日后可能遇到的危机做准备。
叫了一辆由温顺灰斑驮马拉着的公用兽车,付了法钱,指明去往牵丝殿舵口的方向。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者,闻言点了点头,驱动驮马,沿着总堂内部分布复杂但标识清晰的道路,朝着西北方向驶去。
路上,韩青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在理事楼见到的那两位牵丝殿女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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