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秋,一个阴沉的下午
市公安局审讯室
审讯室里烟雾缭绕,空气混浊得能拧出水来。老陈掐灭了第三个烟头,目光像两把钝刀,死死钉在对面那个油光满面的男人身上。男人叫周老四,是本市一个专放高利贷的混混头目,这次因为暴力催收致人重伤落网。
“周老四,说说吧,你那几个场子,资金来源是哪儿?”老陈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老四嬉皮笑脸:“陈警官,我都交代多少遍了,就是兄弟们凑点小钱,周转一下……”
“凑钱?”旁边的年轻女警小敏猛地将一叠文件拍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名下三个地下钱庄,两年内流水过千万,这叫小钱?说!上家是谁?”
周老四被小敏的气势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但眼珠依旧滴溜溜乱转,显然还在权衡利弊。
老陈摆了摆手,示意小敏稍安勿躁。他站起身,慢慢踱到周老四身边,语气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老四,你这次的事,可大可小。重伤,三年起步。但如果能有重大立功表现……性质就不一样了。”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周老四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抬头看了看老陈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又飞快地低下头,内心激烈挣扎。
终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嘟囔道:“陈队……我,我说了,真能算立功?”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老陈回到座位,身体微微前倾,营造出压迫感。
“大概……大概是两年前吧,”周老四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压低,“有个叫王强的,找我处理过一辆车。”
“王强?”老陈在脑中快速过滤着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模糊的印象。小敏已经飞快地在电脑上开始查询。
“对,就住城西那片。那辆车,九成新,市价少说十五六万,他十万就急吼吼地要出手,而且要求现金,立刻交易。”周老四回忆着,“我当时觉得蹊跷,但贪便宜,就接了。车没问题,手续也全,就是觉得他那人……当时状态不对,很急,好像生怕慢一步就会出事一样。”
“车是什么车?具体时间还记得吗?”老陈追问,直觉告诉他,这看似无关的信息背后可能有文章。
“一辆白色SUV,具体型号记不清了。时间……好像是前年秋天,对,天刚冷下来那会儿。”周老四努力回忆着,“哦对了,我还多嘴问了一句,说你这车挺好的,干嘛这么急卖?他含含糊糊,说家里急需用钱,等不了。”
“王强……” 小敏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她将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老陈,“陈队,你看这个——‘林伟失踪案’!”
老陈的心猛地一跳。屏幕上是两年前一宗失踪案的电子卷宗。失踪者:林伟,32岁。报案人:其妻苏晴。最后被目击时间:前年10月18日晚。最后接触者:其三位朋友——王强、李俊、赵斌。
老陈的记忆闸门瞬间打开。那个案子,他当年参与过初步调查。家属苏晴哭得几乎昏厥,而那三个朋友,口径一致得令人惊讶,都声称聚会结束后林伟就独自离开了,之后不知所踪。他们分开的地点,正是一个监控盲区。当时查了很久,没有任何线索,最终成了悬案。
“王强,就是林伟失踪案里,那个组织聚会的朋友!”小敏的声音带着一丝发现新大陆的激动。
老陈的眼神彻底变了。他重新看向周老四,语气凝重:“周老四,关于这个王强,你还知道什么?仔细想,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周老四被老陈陡然严肃的态度震慑,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了,就打过那一次交道。后来就没联系了。陈队,这……这算立功吗?”
老陈没有回答,他的思绪已经飞回了两年那个迷雾重重的夜晚。
2021年10月18日晚
夜色迷离,城郊结合部的“老地方”大排档人声鼎沸。林伟拍了拍妻子苏晴的手,笑着说:“王强他们叫我去坐坐,好久没聚了。你先睡,我很快回来。”苏晴替他理了理衣领,叮嘱道:“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知道了,放心吧。”林伟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苏晴绝不会想到,这是她见到丈夫的最后一面。
大排档里,烟雾缭绕,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王强、李俊、赵斌三人已经喝得满面红光。林伟赶到后,气氛更加热烈。王强热情地给林伟倒满酒:“就等你了!最近忙啥呢,都见不着人。”
林伟笑道:“还能忙啥,瞎忙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似和谐的聚会下,似乎涌动着不易察觉的暗流。李俊时不时和王强交换着眼神,赵斌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喝闷酒。
接近凌晨,聚会散去。四人摇摇晃晃地走到路边停车的地方,这里恰好是几条小巷的交汇处,没有监控探头。公共监控只拍到他们在路口互相挥手告别的模糊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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