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夜潮如墨，同福客栈的后院被海风灌满，咸腥味混着木头发潮的吱呀声。
战舰龙骨做的灯笼在梁下晃，像一条不肯沉的旧日幽灵。
阿九蹲在院角，面前摊着一张鎏金卷轴——《皇家遗产烟火订单》。
墨迹未干，玺印猩红，落款处一行小字：先帝遗诏。
【小六：检测到巨额收入！皇家遗产：黄金二十万两，专款专用——放烟火，照亮半个大雍。请宿主确保全部烧光，一片金屑不许剩。】
阿九抬头，看那明正趴在柜台边数钱——今日亏损指标：负一万文。
她踮脚过去，把卷轴啪地展开，金光照得那明睫毛都镀了层富得流油的颜色。
“姐，”阿九笑得牙尖嘴利，“我把天下赔给你，要不要？”
那明指尖在“二十万两”上敲了敲，眼睛亮得像两枚刚铸成的金铤。
“皇家遗产？专款放烟火？好！”
她啪地合上账簿，“全部烧光，连一粒金灰都别给我留！”
——订单——
【皇家遗产烟火订单】
数量：二十万两足金，尽铸为烟火
规格：照亮半个大雍版图
徽记：皇家蟠龙＋同福赔钱，双徽齐飞
时限：七月初十，一夜烧完
目的：赔光遗产，照亮人间
——铸烟火——
黑珍珠鲸帮的弟子连夜开工，二十万两黄金在熔炉里化成滚热的太阳。
模具一排排，像棺材，也像摇篮。
“赔钱鲸皇”：十丈金鲸，点燃后尾鳍一摆，洒下三十里金雨。
“同福赔钱剑”：长剑无声，升空先“嘘”一下，三息内万籁俱寂，仿佛连风声都怕被收利息。
“皇家真龙”：龙吟三声，每吟一声，反向掉下三枚铜钱，叮当作响，自带倒找钱音效。
“战舰龙骨”：黄金战舰边飞边转，尾部泼洒火油，油钱当场倒贴。
“凤凰真羽”：百鸟朝凤，每朝一次，便有一声“找钱咯”，百声之后，夜空被薅秃了毛。
——放烟火——
七月初十，子时。
后院列九十九架金兽，兽口衔火捻，像九十九头蹲守的饕餮，等着一顿最后的晚餐。
阿九赤足站在“赔钱鲸皇”头顶，火把倒提，火舌舔着她脚踝。
“姐——”她朝那明喊，“点火啦！”
那明抬手，指尖在唇边轻轻一压。
“嘘——”
世界瞬间静音。
火捻同时被点燃，金兽集体睁眼。
第一声：鲸皇出海
金鲸跃空，鳞甲迸溅，三十里金雨把夜幕烫出一片滚烫的海。
第二声：赔钱剑
长剑划弧，一声“嘘”后，天地失声，只剩剑身无聒噪地赔钱。
第三声：真龙现身
金龙盘空，龙吟三声，倒找钱三声，铜板叮叮当当落进民间，像下了一场带响的雪。
第四声：战舰转圈
黄金战舰边飞边漏油，油钱倒贴，夜空被刷出一条燃烧的账单。
第五声：百鸟朝凤
凤凰展翼，百鸟每一拜，便有一声“找钱咯”，百声之后，夜空被薅得只剩秃毛。
最终声：烟火大合唱
九十九架金兽齐爆，夜空排成两个巨大的金字——
同 福
金屑簌簌，像一场逆行的流星雨，把半个大雍照得亮如白昼。
——天下照亮——
长安：金龙盘皇城，百姓跪呼“皇恩浩荡”。
洛阳：金鲸游洛水，孩童追着金雨跑，一路捡到咬得动的未来。
扬州：战舰在长江转圈，船家捞起金渣，当场抵了三年漕运。
成都：凤凰栖蜀山，铁匠把金屑敲进犁头，地都笑出了声。
——赔钱赈灾——
金渣随风，一夜还民。
皇家遗产散尽，百姓口袋叮当，像给帝国换了新铃铛。
次日，账面出炉：
【小六：核算完成——
① 皇家遗产：＋20万两（已烧光）
② 烟火成本：0（复制成本0）
③ 天下照亮：0（免费）
④ 金渣赈灾：－0（已还民）
⑤ 皇家口碑：＋1000（百姓高呼皇恩）
合计：0 ± 0，达成绝对亏损平衡！】
那明躺在金灰堆里，指尖捻着最后一粒金屑，对着太阳照了照。
金屑像一颗微型落日，在她指缝里缓缓熄灭。
“终于……”
她长长舒了口气，把金屑弹进风里，
“把天下赔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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