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鸦?呵…那是我很久以前…丢弃的名字了。”
斗篷人——或者说,白鸦——沙哑的声音在腐萤涧奔腾的水声中显得格外苍凉,如同磨损的砂纸。他微微抬了抬头,兜帽的阴影下,仅存的右眼(左眼被眼罩覆盖)锐利如鹰隼,带着审视和难以言喻的疲惫,扫过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林夏和被他抱在怀里、依旧被微弱双链捆缚的露薇。他的目光在林夏紧握的护身符和他肩胛下若隐若现的妖化点停留片刻,最终定格在露薇灰白蔓延的发梢和铅灰色的脸上。
“看来,‘苍曜的遗产’和‘月痕的末裔’,都落得够狼狈。”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事实。
林夏的心脏还在为那句“丢弃的名字”而狂跳,但更多的疑问和混乱瞬间涌上心头。丢弃?为什么丢弃?他潜伏在灵研会当文书,指引自己来腐萤涧,现在又出手相救…到底图什么?还有苍曜!“你认识苍曜?他…他真的死了?” 林夏急切地问道,声音嘶哑,巫婆的嘶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问他苍曜怎么死的!*
露薇的银眸也死死盯着白鸦,尽管虚弱,眼中的恨意和探寻却丝毫不减。苍曜的“死亡”与夜魇的出现,是她心中最大的谜团。
白鸦没有立刻回答。他警惕地侧耳倾听了一下下方轰鸣的水声和身后岩缝深处隐约传来的、噬灵兽不甘的嘶吼,然后指了指平台一侧被藤蔓半掩的、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狭窄洞口。“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语气不容置疑,转身率先钻了进去。
林夏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露薇,又看了看那依旧顽固缠绕着她的、光芒微弱却如同毒蛇般的双链,一咬牙,强撑着站起,抱着露薇踉跄地跟上。进入洞口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浓烈草药味、陈旧金属气息和某种…类似灵研会监测站里黯晶溶液挥发后的刺鼻味道扑面而来。
洞口后并非天然洞穴,而是一条人工开凿、仅容一人通行的甬道。墙壁粗糙,嵌着发出微弱、不稳定幽蓝光芒的晶石灯管,光线忽明忽暗,映照着墙壁上残留的、被暴力刮擦过的灵研会徽记痕迹。空气中弥漫的科技与灵力混合的诡异气息,让林夏肩胛下的花刺感再次隐隐搏动。
甬道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金属门。白鸦在门旁一个复杂的机械面板上快速操作了几下,输入一串密码,门内传来沉重的齿轮转动声,缓缓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林夏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地下空间,但布局极其诡异。一半像简陋的炼金实验室:墙壁挂满各种晒干的奇特草药,石台上摆放着研磨钵、坩埚和装满各色液体的水晶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草苦涩味。另一半却像微缩的灵研会前哨站:角落堆放着废弃的黯晶监测仪器零件,墙壁上固定着布满灰尘的机械臂残骸,一张金属工作台上散落着精密的齿轮、刻满符文的金属板,还有几把与白鸦手中短弩风格一致的、闪烁着幽蓝冷光的武器部件。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由透明水晶和金属管道构成的培养槽,里面空空如也,但槽壁上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的污迹和几缕枯萎的银色植物根须。
科技与灵性,在这里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共存,就像白鸦本身。
白鸦走到草药区,从架子上取下几个瓶子,动作熟练地调配着药剂,头也不抬地说:“把她放那边石台上。” 他指了指炼金区一张还算平整的石台。
林夏小心翼翼地将露薇放下。双链依旧缠绕,露薇接触到冰冷的石台,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哼,银白锁链的符文微弱地闪了一下,似乎又汲取了一丝她的力量。林夏看着心疼又无力,只能低吼:“这该死的锁链!怎么才能弄掉?”
“弄掉?”白鸦调制药剂的手顿了一下,发出短促而沙哑的笑声,带着浓烈的讽刺,“那是你‘枷锁’的一部分,是你失控力量的延伸。强行切断?呵,除非你想让她立刻被契约反噬撕碎,或者你自己被失控的污染能量撑爆。” 他将调好的药剂倒入一个水晶杯,里面是一种散发着清冽草木香气的翠绿色液体。“先给她喝下去,能暂时稳定她的灵脉,缓解污染侵蚀。至于那‘锁链’…等你冷静下来,或许能试着收回去。前提是,你别再发疯。”
林夏接过水晶杯,看着杯中荡漾的翠绿液体,又看向白鸦:“你还没回答我!苍曜!他是不是夜魇?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白鸦终于转过身,仅存的右眼透过兜帽的阴影,冰冷地注视着林夏。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里面翻涌着林夏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痛苦、悔恨、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死?”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苍曜…他从来就没有‘死’过。”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林夏和露薇同时一震!
“什么?!” 露薇挣扎着想坐起,却被锁链勒得一阵咳嗽,嘴角再次溢出银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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