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般的声响。
“噬妖之吻”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露薇仓促凝聚的月光护盾,如同穿透一层薄纸。冰冷的、布满倒刺的幽蓝匕身,狠狠地、深深地刺入了露薇的胸膛!位置,恰好就在心脏稍偏下的地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露薇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钉在了空中。她脸上决绝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难以置信。她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那柄狰狞的冰晶匕首,只剩下握柄末端那朵冰冷的玫瑰还露在外面,幽蓝的寒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处蔓延开来,冻结她的血液,侵蚀她的生机。她发梢的灰白,如同被墨汁浸染般,疯狂地向上蔓延,瞬间覆盖了大半银发!
银色的血液,如同破碎的月光,从她口中和胸前的伤口汩汩涌出,滴落在下方污浊的池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又瞬间被冻结。
“露薇!!!”林夏眼中的幽蓝寒光如同潮水般褪去,契约的强制操控因目标的“错误”击中(击中的是露薇而非锁定的艾薇)而暂时中断。巨大的恐惧和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攫住了他!他看到了什么?是他!是他亲手将匕首刺入了露薇的身体!
“呃……”露薇的身体晃了晃,生命的光彩在她眼中急速流逝。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林夏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深入骨髓的痛苦,有被至信之人背叛的绝望,有对妹妹安危的担忧,最后……竟化为一抹凄然到极致的、带着嘲讽的明悟。
她的嘴唇翕动着,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扎进林夏的心脏:
“契……约……即……凶……器……”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池面上,倒在她妹妹艾薇的王座之下。鲜血在她身下晕开,如同绽放在污秽冰原上的一朵绝望银花。她身上的灰败气息浓郁得如同实质,银发几乎尽成死灰。
“露薇——!!!”
林夏的嘶吼声在巨大的洞窟中回荡,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苦、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自责。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濒死野兽的哀嚎。他眼睁睁看着露薇倒下,看着她胸口插着那柄由自己亲手、被那该死的契约操控而掷出的冰晶匕首!看着她银色的长发在瞬间被死亡的灰白吞噬!看着她身下晕开的、刺目的银色血液!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在瞬间崩塌。林夏的世界只剩下那片刺目的银红和露薇毫无生气的脸。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捏碎,痛得无法呼吸。烙印处传来的是比之前灼烧更甚万倍的剧痛,但那剧痛此刻却像是一种迟来的、微不足道的惩罚。
“不……不!不是我!露薇!!”他踉跄着,如同疯魔般冲向池面。冰冷的寒气从脚下传来,冻结了他的裤脚,但他浑然不觉。他只想冲过去,把那该死的匕首拔出来,抱住她,用尽一切办法救活她!
然而,一道黑影如同最坚固的壁垒,再次挡在了他的面前。是夜魇。
“滚开!”林夏双目赤红,理智早已被痛苦和疯狂淹没,他不管不顾地挥拳砸向夜魇,拳头上甚至带上了烙印残余的幽蓝寒光。此刻的他,只想撕碎眼前的一切障碍!
夜魇只是轻轻一抬手,一股无形的巨力便狠狠撞在林夏胸口。
砰!
林夏如同被狂奔的巨兽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晶簇地面上,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剧烈的疼痛让他蜷缩起来,但更痛的是心。
“愚蠢。”夜魇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兜帽下的阴影仿佛在俯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契约的反噬滋味如何?亲手伤害想要守护之人的感觉如何?林夏,这就是你存在的意义——一件被精心锻造,用来对付花仙妖的兵器。你的祖母,那位灵研会的创始人之一,在你身上倾注了最‘完美’的诅咒。” 他的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林夏最深的伤口。
祖母……灵研会创始人……诅咒……
这些词语如同惊雷在林夏混乱的脑海中炸响!他想起了青苔村祠堂,赵乾当众拍进他掌心的黯晶石碎渣,想起了村民的唾沫化作的冰针……更想起了在祭坛广场,赵乾射向露薇的弩箭上,嵌着的正是祖母的银发簪!那发簪在接触露薇血液后显露的创始人徽记!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那个慈祥的、他拼了命想要拯救的祖母,竟然是策划这一切悲剧的元凶之一!而他林夏,竟然是祖母亲手设计、用来毁灭露薇和她族人的……武器!
巨大的背叛感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夏。他趴在地上,身体因极致的痛苦和绝望而剧烈颤抖,鲜血混合着泪水,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他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脏透了,被欺骗,被利用,最终还成了伤害最重要之人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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