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萤涧的寒气仿佛渗进了骨髓。林夏背着昏迷的露薇,每一步都踩在湿滑、布满幽绿苔藓的岩石上,发出粘腻的回响。白鸦指引的所谓“安全点”,不过是一个隐藏在巨大瀑布水帘后的潮湿岩洞,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不,是更阴冷的东西。
将露薇小心放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面上,林夏立刻去检查她的状况。少女精灵紧闭双眼,浓密的银色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最让林夏心惊的是她发梢那抹刺眼的灰白,已经从鬓角蔓延到了耳际,如同被无形的死亡之笔轻轻涂抹过。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左肩——那里曾被噬灵兽洞穿,如今被露薇用花瓣融入治愈的地方,皮肤下隐约传来一丝微弱的、仿佛植物根须生长的酥麻感。妖化…真的开始了?这个念头让他心底发寒。
他掏出白鸦给的那个皮质水囊,里面装着一种散发着清凉草药气息的液体。小心地掰开露薇失去血色的唇,一点点喂进去。冰凉的液体滑入喉间,露薇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但并未醒来。林夏松了口气,这才感到全身脱力,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岩洞深处传来的微弱声响却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不是水声,是某种……规律的金属碰撞声?带着一种冰冷的、非自然的韵律。他屏住呼吸,警惕地望向岩洞深处。借着岩壁缝隙透入的微光和水流的反光,他看到深处并非死路,而是被一道巨大的、由粗壮铁条构成的栅栏门封住了。栅栏之后,似乎是一个更大的人工开凿的空间,那些金属撞击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鬼使神差地,林夏扶着岩壁,一步步向深处走去。离得越近,那股铁锈混合着阴冷的气息就越浓重。他看清了栅栏门的构造——厚重的金属并非凡铁,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深海鱼群游弋般扭曲盘绕的奇异符文! 这些符文散发着幽蓝的微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每一次光芒闪烁,都伴随着一股深入灵魂的寒意和束缚感。林夏感觉体内的契约烙印微微发烫,似乎在抵抗着这股外来的压力。
栅栏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半浸泡在冰冷水中的牢房。水面浑浊,漂浮着一些难以辨认的残骸。牢房中央,竖立着几根粗大的金属柱子,柱子上同样刻满了深海符文,此刻正散发着不祥的幽光。柱子之间,悬挂着几个巨大的、由同样符文铁链束缚的生物——或者说,曾经是生物。
那是几具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骸骨!骨骼呈现出奇异的深蓝色,质地如同某种坚硬的玉石,但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甚至有些地方被腐蚀得残缺不全。骸骨的头颅巨大,眼眶空洞,残留着极度痛苦和怨毒的气息。它们的胸腔被粗大的符文锁链贯穿,牢牢钉在柱子上。林夏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骸骨虽然死去,但它们庞大的骨架内部,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被强行束缚禁锢的灵性波动,正被那些流动的符文贪婪地汲取着!每一次符文光芒亮起,都伴随着骸骨深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来自深海的悠长悲鸣。
“深海…灵族?”林夏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白鸦在鬼市骸骨桥上模糊的警告。这就是灵研会捕获的深海灵族?他们竟然如此巨大!而且,看这情形,他们并非被简单杀死,而是被当成了某种…能量源?或者实验品?这符文牢笼,就是用来禁锢、榨取他们残留力量的!
一股冰冷的愤怒在林夏心底滋生。他想起青苔村那些被黯晶污染折磨的村民,想起噬灵兽甲壳里那些村民的护身符,想起灵研会的道貌岸然。原来他们的触手,早已伸向了如此遥远而古老的存在。他们不仅掠夺土地,榨取暗晶,连深海中的生灵都不放过!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牢房深处,靠近水面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幽蓝符文的微光下反射出一点银芒。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那是一小块半浸泡在水里的金属碎片,形状奇特,边缘锋利,像是某种武器的残片。但吸引林夏的,是碎片表面残留的刻痕——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却莫名觉得眼熟的纹路,带着一种圆润又锋利的矛盾美感,与周围深海符文的扭曲狂放截然不同。
花仙妖的纹饰? 林夏心头一跳。这里怎么会有花仙妖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想靠近栅栏看得更清楚一些。
“别碰那栅栏!”一个虚弱却带着急切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林夏猛地回头,发现露薇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正扶着岩壁,脸色苍白如纸,银眸死死盯着那道深海符文栅栏,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发梢的灰白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刺目。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林夏快步走回她身边。
“死不了…”露薇喘息着,目光依旧锁在栅栏上,“那是‘深蓝缚灵咒’,深海灵族最恶毒的空间禁锢法术之一。强行触碰,会被瞬间吸干灵力,甚至灵魂都会被拉入永恒的沉眠之海。”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且…我感觉到里面…有深海‘巡猎者’的气息…他们还没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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