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感觉怎么样?别担心,这只是必要的隔离程序。”陈峰的声音温和,与之前下令抓捕时的冷酷判若两人。他走到林夏身边蹲下,将托盘放在地上。“喝点水,这是稳定剂,能帮你缓解体内黯晶污染的躁动。”
林夏猛地抬头,血丝密布的双眼死死盯住陈峰,像一头受伤的幼兽:“露薇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我祖母呢?”
“花仙妖露薇目前处于深度镇静状态,在最高级别的医疗观察室,生命体征稳定。”陈峰避重就轻地回答,将水杯递向林夏,“至于你祖母,林夏,她的情况……不太好。瘟疫引发的器官衰竭在加速。不过,只要你配合我们,特效药很快就能送到她身边。”
“配合?怎么配合?像你们说的那样,把露薇交给你们研究?”林夏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研究是为了拯救更多人,林夏。”陈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悲悯的沉重,“她的力量很特殊,如果我们能解析其中的净化机制,不仅能彻底根治你祖母的病,还能终结这场席卷世界的瘟疫!想想那些无辜的村民,想想你祖母!牺牲一个带来灾祸的异族,拯救千千万万的同类,这难道不值得吗?”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林夏痛苦挣扎的表情,然后,仿佛不经意般,从白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老旧的、表面有些磨损的银质怀表。样式古朴,边缘刻着繁复的藤蔓花纹,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表盖上的划痕清晰可见。
“我知道你很难过,也很愤怒。”陈峰的声音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其实……我理解你。我也失去过重要的人。”他轻轻摩挲着怀表,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这怀表,是我唯一剩下的念想了。”
林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怀表吸引。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纹路……是在祖母的旧物箱里?还是在那个被赵乾玷污的祠堂?不,似乎更久远,更模糊……
“林夏,做出正确的选择吧。”陈峰将怀表更紧地递到林夏眼前,几乎触手可及,表盖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里面一点深色的内衬。“为了你的祖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所有被这场灾祸折磨的人。告诉我,花仙妖力量的弱点是什么?或者,如何才能让她更‘配合’我们的研究?”
禁闭室惨白的光线落在陈峰手中的怀表上,那金属表面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林夏的目光死死锁在上面,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越收越紧。祖母痛苦喘息的模样、露薇倒下时鬓角蔓延的灰白、还有祭坛广场上村民们被瘟疫折磨的哀嚎……无数画面在脑海中激烈冲撞。陈峰的话语,像带着倒钩的毒刺,精准地扎进他最深的恐惧和愧疚之中。
“牺牲……一个异族……”林夏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她救过祖母!救过村子!她不是灾祸的源头,你们才是!”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燃烧着怒火,狠狠瞪向陈峰。
陈峰脸上的“悲悯”瞬间凝固,眼神骤然变得阴鸷而锐利,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冥顽不灵!”他冷哼一声,手腕猛地一抖!那原本看似无意递出的怀表,竟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林夏的脸颊狠狠砸来!动作狠辣而突然,带着破空之声!
林夏下意识地抬手格挡!
“砰!”
怀表重重地砸在他的小臂上,剧痛传来。而更令他惊骇的是,怀表在撞击力的作用下,表盖猛地弹开了!
“啪嗒!”
清脆的金属开合声在死寂的禁闭室里异常刺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拉长。
林夏的目光,在剧痛和错愕中,下意识地落向了敞开的怀表内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表盘。指针早已停摆,凝固在某个遥远的时刻。但在表盘下方的内衬上,镶嵌着一张小小的、已经泛黄发脆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三个人。
左边,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面容稚嫩,眼神清澈,带着点怯生生的好奇。林夏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那是他自己!幼年的自己!虽然记忆模糊,但眉眼间的轮廓和那份特有的神情,他绝不会认错!
右边,站着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笑容慈祥温和的老妇人,正轻轻搂着小男孩的肩膀。那眉眼……赫然是年轻了许多、尚未被岁月和病痛压弯脊梁的祖母!她的笑容里,有林夏熟悉的温暖,却也带着一种他记忆中从未见过的、仿佛卸下了某种重担的轻松。
而站在祖母和小林夏中间的,是一个青年男子。
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利落的、类似猎装但质地奇特的深色劲装,并非灵研会的制服。男子的面容英俊而温和,嘴角噙着一丝让人安心的笑意,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小林夏的头顶,姿态亲昵而保护意味十足。他的眼神明亮,像蕴藏着星光的深潭,专注地看着镜头——或者说,看着镜头外那个按下快门的人。那是一种纯粹的、温暖的、带着守护者责任感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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