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一盏灯。
灯盏的骨架是某种扭曲的黑色金属,内部燃烧着一簇幽冷、不断变换着深浅的靛蓝色火焰。火焰无声地跳动,光芒照亮了他提灯的手——那只手枯瘦如柴,覆盖着细密的、如同深海鱼鳞般的靛青色鳞片,手指细长尖锐,指甲弯曲如钩,闪烁着不祥的寒光。
光芒向上,照亮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一丝血肉、完全由某种暗青色、如同金属或玉质般的骨骼构成的脸颊!皮肤干瘪紧绷,紧紧贴在骨头上,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靛青色泽。他的五官清晰可见,却如同最精湛的工匠在骨头上雕刻出的冰冷面具。深陷的眼窝中,没有眼球,只有两点如同最纯净靛蓝宝石般燃烧的…魂火!
两点靛蓝色的魂火,冰冷、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又带着一种看透世间万物兴衰的漠然与沧桑。此刻,这两点魂火,正毫无感情地投射在林夏和他怀中露薇的身上。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踏在骸骨桥面上,都发出轻微的“嗒”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靛蓝的灯火随着他的移动而摇曳,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扭曲晃动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魔。
来人正是曾在青苔村祠堂惊鸿一瞥的“文书”,在腐萤涧留下神秘指引的“白鸦”,此刻更是将他们从深海灵族和机械海妖的绝杀中强行掳走的…鬼市妖商!
他走到距离林夏不足五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靛蓝的魂火在林夏惨白染血的脸、妖化破碎的右臂、左肋那被一层奇异银红薄膜覆盖的恐怖伤口,以及怀中那具彻底灰白、散发着终极死寂的露薇身体上缓缓扫过。
那张靛青色的骷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颌骨却微微开合,发出那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
“啧啧…黯晶蚀骨,永寂侵魂,寂灭葬己…再加上空间乱流反噬…”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片刮过玻璃,“小子,你还能剩下一口气,真该感谢你怀里那位…还有你身上那点残存的‘月痕’护佑。”两点靛蓝魂火在林夏胸前那早已破损的香囊位置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
他微微俯身,那覆盖着鳞片、指甲如钩的枯手,缓缓伸向露薇灰白冰冷、布满银色符文的额头。指尖距离那枚核心的寂灭银符不足一寸,一股无形的、极其冰冷的探测能量如同毒蛇般探出!
林夏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用身体去挡,但身体的剧痛和麻木让他动弹不得!
妖商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审视。他的指尖并未真正触碰,但那无形的探测能量却在接触寂灭银符的瞬间,如同触碰到了滚烫的烙铁!
“嗤——!”
一声细微的轻响!妖商指尖缭绕的靛蓝探测能量瞬间被那寂灭银符散发出的终极寒意冻结、湮灭!他那张靛青色的骷髅脸上,覆盖的“皮肤”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深陷眼窝中的两点靛蓝魂火,骤然收缩!如同遇到了天敌!
他猛地收回了手,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骷髅下颌骨微微开合,发出低沉、带着一丝惊疑的嘶鸣:“…好霸道的‘寂灭花葬’!本源耗尽前强行引动…竟能维持如此精纯的寂灭法则…不愧是最后的‘月痕’皇血…”那两点靛蓝魂火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混杂着忌惮、贪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缅怀的波动。
他的目光从露薇身上移开,再次落回林夏身上,特别是他那妖化右臂上断裂的荆棘、黯淡的晶刺,以及左肋那层散发着温润银红光泽、却覆盖着恐怖伤口的薄膜。
“至于你…”妖商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探究,“黯晶入骨,妖化失控,契约反噬…加上强行引爆自身…本该早已魂飞魄散。”他的目光如同解剖刀,似乎要剥开林夏的皮囊,“那滴‘回春露’…竟能引动你血脉中残留的‘同源之力’,强行平衡三种毁灭能量…还借势引导了‘寂灭花葬’的余威,挡住了墨渊老鬼的爪子…”
他微微歪了歪那骷髅头骨,两点靛蓝魂火盯着林夏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血脉的守护,绝望下的本能…还有那份不惜同归于尽也要守护的执念…有意思。”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冰冷,“可惜,平衡只是暂时的。她体内的寂灭法则正在加速崩解,一旦彻底消散,她将化为虚无尘埃,而你体内的平衡也将瞬间崩溃,被那三种力量撕成碎片,连灵魂都会被它们瓜分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妖商直起身,那盏靛蓝的灯火在他手中轻轻摇曳,在无边的黑暗和惨白的骸骨桥上投下诡谲的光影。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如同蝼蚁般残喘的林夏和那具冰冷的灰白雕塑。
“现在,”他那干涩沙哑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宣判,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骸骨桥上,“我们该谈谈…价了了。”
两点靛蓝的魂火,如同深渊之眼,冰冷地锁定了林夏。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赤裸裸的交易与掌控。骸骨桥在脚下发出无声的呻吟,深渊的黑雾在桥下翻滚涌动,如同无数窥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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