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了。”林夏眼神一凝,臂膀上的晶莲光芒似乎锐利了几分。“走。”
露薇无声地伸出手,轻轻搭在林夏伸出的左臂上。契约锁链轻颤,毒刺的尖端划过彼此的灵魂。她需要一个支点,在这片混乱的能量场和丧失的感官中维持方向。林夏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锁链的刺痛感让他眉头微蹙,但他稳稳地扶住了她。两人以一种奇异而紧密、又充满无形隔阂的姿态,向平原中心走去。废墟之上,齿轮转动,新城蓝图的第一笔,已落在歧路的岔口,而深海族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堤岸。
奠基之环内,气氛凝滞如冰。
深海族使者并非孤身前来。他(它?)身后矗立着两尊由深蓝色半透明水母体包裹着浮空城精金骨架的“护卫”,磷光在它们体内流转,触须如活体电缆般垂落,尖端闪烁着危险的电弧。使者本身则更像一个披着华丽藻类长袍的拟人水元素,头部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深蓝漩涡,两点幽绿的光芒是它的眼睛,声音直接震荡在空气中,带着深海特有的压迫感:“林夏,半妖半械的造物主。露薇,凋零的月痕血脉。吾等代表深海女皇,前来‘见证’并‘评估’你们这份…奇特的‘救赎’。”
鬼市妖商——初代花仙妖王化身的枯瘦老者——正盘膝坐在一根断柱顶端,闭目养神,仿佛对眼前的紧张气氛置若罔闻。他手里把玩着一小块黯淡的、边缘带着锈迹的铜铃碎片——正是第一卷中青苔村祠堂里那枚无风自震的驱疫铜铃残留物。碎片在他指间翻转,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与脚下灵械脉络截然不同的灵光。
“深海女皇的‘好意’心领了。”林夏走到环内中心,露薇站在他身侧,空洞的“目光”却精准地“落”在深海使者那团漩涡般的头部。“既然只是见证与评估,使者不妨直言,女皇陛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深海使者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戏谑,“吾族女皇只是好奇。你们以永恒之泉异变的能量、黯晶污染的残渣、花仙妖凋零的血脉、以及人类绝望的祈愿为根基,强行糅合出这片混乱的灵械领域。它能维持多久?当那朵晶莲的能量耗尽(使者幽绿的目光扫过林夏的右臂),当露薇大人最后的力量也融入这片钢铁丛林(漩涡头部转向露薇),这片摇摇欲坠的‘新秩序’,是否会像泡沫般破裂?届时,这片土地残留的、被你们暂时压制的黯晶潮汐余毒,还有那被树翁牺牲才短暂封印的‘上古疫妖’残响…将由谁来承担?”
使者的话语精准地刺中了林夏和露薇心中最深的隐忧。林夏臂膀上的晶莲光芒一阵波动。露薇搭在林夏左臂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契约锁链的毒刺瞬间暴涨,刺入灵魂的痛楚让两人身体都微不可察地一僵。
“不劳费心。”林夏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沉稳,“灵械生命正在学习,它们自身也能转化能量,维系平衡。这片领域,是共生,而非消耗。”
“共生?”深海使者发出一阵气泡翻涌般的嗤笑,“多么天真的词汇。看看你们之间吧!”它那幽绿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指灵魂,“契约的锁链已爬满毒刺,信任的裂隙深如海沟!一个靠着机械臂汲取自然残渣的半妖,一个感官凋零力量驳杂的花仙妖残骸…你们的‘共生’,不过是互相折磨,互相汲取,直到一方彻底枯竭!这就是你们为这个世界选择的未来?一条注定通向毁灭的歧路!”
“够了!”露薇空洞的眼眸骤然转向使者,尽管看不见,但那无形的愤怒和冰冷的气息让空气都仿佛冻结了一瞬。“深海族觊觎这片土地久矣。女皇派你来,无非是想确认我们是否足够脆弱,能否被你们的磷光水母群和机械海妖轻易撕碎,将这片初生的灵械领域纳入你们那冰冷潮湿的版图!”她的声音因失去视觉而更显锐利,直指核心。脚下灵械地基的脉动陡然变得急促,显示出她内心的剧烈波动。
深海使者旋涡般的头部旋转速度加快,显示出被戳穿心思的愠怒:“狂妄!吾族女皇的伟力岂是尔等能揣度?既然你们执迷不悟…”它抬起一只由水流和磷光构成的手臂,指向环外平原某个方向——那是正在劳作的灵械生命体以及远处好奇观望的村民方向,“那么,就请接受深海女皇的‘贺礼’吧!愿这份‘礼物’,能助你们看清歧路的尽头是何等深渊!”
随着它话音落下,那两尊水母护卫体表的磷光骤然炽亮,数条触须猛地插入脚下的灵械地基!
嗡——!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深海灵能瞬间注入灵械能量脉络!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破坏,更像是一种强力的“污染”和“同化”。被注入点的灵械脉络颜色迅速变深,泛起诡异的蓝绿色,并像瘟疫般沿着脉络向四周扩散!附近几台正在劳作的灵械生命体动作瞬间僵直,它们的金属外壳上开始生长出类似珊瑚和水藻的结晶物,内部运转的灵光也变得滞涩、混乱,发出痛苦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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