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机械泉的核心,艾薇的幻影已经消散,只剩下那朵月光黯晶莲静静绽放。泉水的能量仍在流动,但某种更深的寂静笼罩了一切。
鬼市妖商走到他身旁,黑袍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林夏的胸口。
“你可以拿回记忆。” 他的声音低沉,“但代价是——机械泉会崩溃,灵械生命将重新变回冰冷的金属,而这个世界会回到原点。”
林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契约烙印已经消失,只剩下淡淡的银色痕迹。他忽然意识到——如果他选择遗忘,露薇的牺牲将毫无意义。但如果他强行取回记忆,整个新生的世界将再次陷入黑暗。
“为什么?” 他嘶哑地问。
妖商沉默片刻,终于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与夜魇魇有七分相似的脸——但更苍老,更疲惫。
“因为‘永恒’本就是谎言。”
林夏闭上眼睛。
他想起露薇最后的话——“如果忘记我能让世界活下去……那就忘记吧。”
但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露薇从未真正消失。
她的花瓣融入了他的伤口,她的灵力流淌在机械泉的能量里,她的记忆——哪怕被抹去——仍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上。
他不需要“拿回”记忆。
因为她早已成为这个世界本身。
林夏睁开眼,看向鬼市妖商。
“我不需要记忆。” 他说,“但我需要知道——下一个千年,她会不会回来?”
妖商笑了,笑容里带着某种古老的悲伤。
“花仙妖的种子已经播下,青苔村的月光花苞正在苏醒。” 他指向远方,“而你的选择,决定了她是露薇……还是另一个全新的灵魂。”
机械泉的能量彻底稳定下来,灵械生命开始在新世界扎根。浮空城的残骸化作漂浮的岛屿,深海族的磷光水母在机械森林间游弋,而青苔村的废墟上,一株银色花苞轻轻颤动。
林夏走到花苞前,伸手触碰它的花瓣。
没有记忆,没有契约,没有宿命——只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久别重逢。
远处,初升的太阳穿透云层,洒下第一缕金光。
鬼市妖商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记住,林夏——轮回不是重复,而是新的可能。”
晨雾笼罩着重建后的青苔村,机械藤蔓与古老橡树的枝干交织成新的屋檐。林夏站在村口,望着远处那片重新绽放的月光花海——距离机械泉的抉择,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他的右臂仍残留着淡淡的银色纹路,偶尔在朔月之夜隐隐作痛。村民们敬畏地称他为守泉人,却无人知晓他为何总在花海边驻足,直到露水打湿衣襟。
林先生! 一个孩童跑来,手里捧着一枚刚摘的银色花苞,今年的花苞比去年多了一倍!
林夏接过花苞,指尖传来细微的颤动。十年来,这些花苞从未真正绽放。
正午时分,一艘镶嵌磷光珊瑚的小船靠岸。信使递来一枚深海琥珀,内里封存着妖皇最后的讯息:
灵械与自然的平衡已维持十年,但潮汐监测仪显示,黯晶污染正在深海裂隙重新积聚。当年夜魇魇留下的‘种子’,终究要发芽了。
林夏捏碎琥珀,碎片化作蓝色星尘组成地图——标记着三处正在异变的灵脉节点。其中最近的一处,赫然是当年灵研会总部的废墟。
孩童好奇地触碰星尘,突然惊叫:花苞在发光!
林夏低头,发现怀中的花苞正随着星尘的节奏明灭,仿佛在......
呼吸。
当夜,林夏带着发光的花苞来到机械泉遗址。泉眼早已干涸,只剩一圈嵌着齿轮的银色石台。他将花苞放在石台中央,齿轮突然开始转动,投影出鬼市妖商最后的影像:
要唤醒真正的花仙妖,需要三个条件——
一、自然之敌再现(深海警报已满足)
二、契约者自愿归还记忆(你始终未取回)
三、...
影像突然扭曲,石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埋在深处的物件——那枚第一卷出现的、染血的驱疫铜铃。
林夏拾起铜铃,铃身锈迹剥落,露出内壁刻着的小字:
第三条件是,承认共生即是永恒。
铜铃无风自响,林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4. 不是轮回,是重逢
月光花海在铃声中剧烈摇曳,所有花苞同时绽放。银光冲天而起,在夜空拼出巨大的双生花图腾。
林夏踉跄着走向花海中央,每走一步都更清晰地想起:露薇治愈村民时颤抖的指尖,夜魇魇黑袍下闪过的导师眼神,艾薇坠入泉眼前那句姐姐才是钥匙......
花海深处,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她银发间缀着机械齿轮与新鲜花瓣,眼眸一半是露薇的翠绿,一半是艾薇的月白。当她开口时,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说过...会找到第三种可能。
林夏伸手触碰她的脸颊,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与电流。这一次,契约烙印没有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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