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符号,林夏在鬼市妖商那里,在祖母残留的笔记碎片中,都曾惊鸿一瞥地见过——初代花仙妖王,月痕的徽记!
守夜人抚摸着那个徽记,终于转过身,面向林夏。他缓缓摘下了那顶一直遮蔽着他面容的宽大兜帽。
兜帽之下,并非林夏想象中的苍老面孔,或者任何非人的形态。那是一张中年男子的脸,轮廓分明,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稳与疲惫。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蕴藏着万千星辰的生灭与无数岁月的重量。最让林夏心神剧震的是,那张脸的眉眼之间,竟与夜魇魇——或者说,与记忆中那个尚未完全堕落的导师苍曜,有着五六分的相似!但比苍曜更古老,更威严,也更……悲伤。
“因为我当时,就在这里。”守夜人,不,此刻或许应该称他为……他看着林夏,声音平静,却带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坐在这一把椅子上。”
林夏如遭雷击,连退数步,几乎无法站稳。一个荒谬却又在逻辑上完美契合所有线索的答案,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你是……月痕?!”他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嘶哑,“初代花仙妖王?!你不是已经在创世协议中……消散了吗?!”
“月痕……”守夜人,或者说初代花仙妖王,轻轻重复着这个古老的名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是的,那曾是我的名字。至于消散……从某种意义上看,确实如此。签署协议,将我的大部分力量与林素问的执念融合,催生出‘园丁’这个系统,那个作为‘王者’、作为‘完整个体’的月痕,确实已经死了。”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一缕微弱的、纯净的月光在他指尖萦绕,那光芒与露薇的力量同源,却更加本源,更加古老。“但我留下了一缕最核心的‘本质’,一缕拒绝被完全同化、对这份‘协议’本身持有异议的……残响。这缕残响,无法干涉系统内部的运行,只能作为一个孤独的旁观者,在记忆的夹缝中徘徊,记录着一次次轮回的悲剧。我,便是‘守夜人’。”
林夏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信息碎片疯狂冲撞。鬼市妖商对“月痕”香囊的反应,祖母笔记中对初代妖王复杂的记载,还有守夜人一直以来对露薇命运异乎寻常的关切……一切都有了答案。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引导我?从腐萤涧,到记忆之海……”林夏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利用的愤怒。
“是引导,也是观察。”月痕(守夜人)坦然承认,“林夏,你是一个‘变数’,一个在无数轮回中都未曾出现过的巨大偏差。你的诞生,你与露薇的契约,你们所引发的连锁反应,甚至动摇了‘园丁’的根基。我等待这样一个‘变数’,已经等了……连我自己都数不清的岁月。”
他走向林夏,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林夏的灵魂:“但仅仅作为‘变数’还不够。你需要知道真相,需要理解你所面对的是什么,需要拥有足以承载‘破局’之重的意志。否则,你只会像之前的那些微小火苗一样,被系统轻易扑灭。”
“之前的……火苗?”林夏捕捉到了关键。
月痕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深,他指向这片寂静的空间:“你以为,在无尽的轮回中,从未有人察觉过异常吗?从未有人试图反抗过吗?”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绝对寂静的黑暗开始波动,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涟漪。紧接着,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开始浮现——
林夏看到了一个身穿灵研会早期制服、眼神锐利的年轻人,他在某次实验中发现了黯晶污染的可怕真相,试图揭露,却被系统“修正”,记录为“实验意外身亡”。
他又看到一个年迈的树翁,在森林被大规模砍伐时,似乎忆起了什么,发出了不属于他这一世的悲鸣,但很快,那份觉醒的记忆就被无形的力量抹平。
他还看到了……夜魇魇。在某一次轮回的早期,苍曜在即将被完全吞噬的边缘,眼神中曾爆发出强烈的不甘与挣扎,他甚至试图摧毁仿造的永恒之泉,但最终,那股清醒的意志还是被黑暗淹没,成为了系统更强大的守护者。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却深深烙印在林夏的脑海中。原来,反抗的火花从未熄灭,只是太过微弱,无法形成燎原之势。
“他们……都失败了。”林夏感到一阵寒意。
“是的,都失败了。”月痕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叹息,“因为‘园丁’系统太强大了。它并非纯粹的邪恶,它是初代妖王与首任会长‘爱与责任’扭曲后的产物。它认为,通过不断的轮回、修正错误、规避最坏的结局,就能最终找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它无法理解,这种剥夺了自由意志、抹杀了所有可能性的‘完美’,本身就是最大的残酷和不完美。”
他看向林夏,目光中燃烧起一丝久违的火焰:“而你的不同在于,林夏,你并非孤身一人。你与露薇的契约,阴差阳错地打破了某种界限。露薇,她是我血脉的延续,是‘园丁’系统用来维持轮回的关键‘钥匙’之一。而你的存在,你的意志,影响了这把‘钥匙’,使她产生了系统无法预测的‘变量’。你们之间的‘共生’,是系统逻辑无法完全解析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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