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迪亚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她嘶哑地笑着,眼泪却不断从苍白的脸颊滑落。
“是!我知道!我是拍了照!”她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不在乎……我想要的是‘坎贝尔夫人’这个头衔,是坎贝尔家带来的权势和地位……我以为我能忍受他心里有别人,哪怕那个人是你!”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陷入痛苦的回忆:“可是愚人金……他太好了,好得像个精心编织的陷阱。当他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没有人能逃得过……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爱上了他。”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悔恨,“为了他,我背叛了我的父亲,我的家族……”
“可他是怎么回报我的?”莉迪亚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充满恨意,“老坎贝尔死后,他立刻就把枪口对准了韦斯特家!我父亲……我父亲是被他逼死的!他到死都认为是我蠢,是我引狼入室!”她痛苦地闭上眼,“可那个时候,我居然还傻傻地相信他是爱我的,他一定有苦衷……”
“但他越来越疯……”她重新睁开眼,恐惧地看着诺顿,“他把我丢进这个像监狱一样的疗养院,切断我和外界的所有联系。他叫人按住我,强行把我这头天生的金发染成黑色!”她激动地抓着自己乌黑的头发,“他说我不配!诺顿·坎贝尔,你告诉我,我天生的发色怎么就不配了?!”
她死死盯着诺顿,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答案,声音凄厉:“就因为我模仿你吗?因为我发现他偶尔会看着我的金发出神,所以我故意保养它,让它更耀眼?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他多看我一眼,想让他爱我,我有什么错?!”
诺顿静静地听着她声嘶力竭的控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听到“模仿你”和“看着我的金发出神”时,眼神微微动了一下。
原来如此。
那头金发,是因为哥哥。
哥哥甚至不允许别人拥有与他相似的颜色,哪怕只是无心的巧合。
这种偏执到极致的占有欲,让诺顿心底那股黑暗的满足感再次悄然蔓延。
他看着床上崩溃的女人,如同看着一件被玩坏后丢弃的玩具,语气平淡地给出了最后的判决:
“你的错,就在于试图抢夺不属于你的东西。”
“他从来都不是你的。”
莉迪亚被噎得瞬间失声,她张着嘴,像一条离水的鱼,剧烈地喘息着。
“疯子……你们两个都是不得好死的疯子!!”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用尽全身力气咒骂,“你们会下地狱的!一定会!!”
诺顿看着她因憎恨而扭曲的面容,非但没有动怒,嘴角反而勾起一个真实的弧度。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甚至泛起了一丝……向往?
“下地狱吗?”他轻声重复,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意味,“那很好啊。”
他向前微微倾身,注视着莉迪亚因惊愕而睁大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虔诚:
“我和他啊,这辈子都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我还害怕死亡会将我们分开呢。”
“既然是一起下地狱的话……”诺顿的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光亮,“那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吧。”
莉迪亚彻底僵住了,所有的咒骂和怨恨都卡在喉咙里。她看着诺顿,看着这个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恐怖誓言的青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和思维。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和他那个将她逼入绝境的哥哥一样,他们的灵魂早已脱离了常轨,沉溺在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深渊般的爱意里。任何世俗的诅咒对他们而言,都不过是通往另一种“永恒”的祝福。
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像看一个怪物一样,惊恐万状地看着诺顿。
诺顿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关于哥哥的偏执,以及……关于他们共同的未来。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彻底失去生气、如同枯萎花朵般的女人,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病房。
门外,杰克依旧靠在墙上,见他出来,瞥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诺顿什么也没说,只是径直朝外走去。
杰克看着他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他低低地“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了诺顿。
这两个坎贝尔,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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