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院里的槐树抽了新芽,嫩绿嫩绿的,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林晚站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截烧黑的树枝,在平整过的泥地上写字。
“林。”
“晚。”
她的字写得并不好看——前世只念到初一就辍学了,后来那些年,除了在空间里自学,几乎没有碰过笔。但每一笔都写得认真,横平竖直,像是要把这些字刻进心里。
林晓蹲在旁边看,手里也拿着小树枝,跟着姐姐一笔一画地学。
“姐,”她小声问,“咱们真能回去上学吗?”
林晚写完最后一个字,直起身,拍拍手上的灰:“能。”
她说得很肯定,但心里知道不容易。
分家之后,爷奶那边彻底断了来往。大伯二伯见了她们,像见了瘟神,绕道走。林小娟的亲事定了,下个月出嫁,这些天赵金花忙着准备嫁妆,也没空来找茬。
表面看起来,她们安稳了。
但林晚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们手里有了点钱,修了房子,做了小生意,在村里已经惹了不少眼红的人。前几天她去井边打水,就听见几个婶子在议论:
“林家三丫头,现在可不得了,听说一天能赚好几块。”
“一个女人家,整天抛头露面做买卖,不像话。”
“就是,迟早要惹事。”
这些话,林晚听见了,只当没听见。
但她知道,必须尽快给这个家找到更稳固的根基。
念书,考学,离开农村——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路。
前世,她最大的遗憾之一就是没念完书。这一世,她不仅要自己念,还要让两个妹妹都念。
“晓晓,”林晚摸摸妹妹的头,“你想上学吗?”
林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想!”
十四岁的姑娘,眼睛里满是渴望。
林晓从小就聪明,在村里小学念书时,回回考第一。但小学毕业,奶奶就说:“丫头片子念那么多书干啥?回家干活!”
于是林晓就辍学了,跟着母亲下地、喂猪、洗衣。
“姐,”林晓的声音低下去,“可是……学费……”
“学费姐想办法。”林晚说,“你只要好好念书,考上县一中。”
林晓用力点头。
林曦听见动静,也从屋里跑出来:“姐,我也要上学!”
她才十二岁,比林晓更活泼些。
“上,都上。”林晚笑了,“等秋天开学,姐送你们去学校。”
王秀英端着簸箕出来,听见这话,眼圈又红了:“晚晚,你……”
“妈,”林晚转身,看着母亲,“咱们现在能吃饱了,下一步,就得让晓晓和曦曦有出息。”
王秀英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可是……你爸那边……”
林建民还不知道分家的事。
他每个月往家里寄钱,寄的是老宅的地址。林晚已经连着两个月,在镇上的邮局把汇款单取出来了——三十五块钱,一分不少。
但她还没给父亲写信。
不是不想写,是不知道该怎么写。
说分家了?说爷奶和大伯二伯怎么欺负她们?说母亲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林建民是个孝子,老实,懦弱。前世,他明知道妻女在家受委屈,也不敢反抗,只会说:“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这一世,林晚不确定父亲会是什么反应。
“等月底爸回来,我跟他说。”林晚说。
王秀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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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林晚带着新做的一批发带和糖饼去镇上。
绣花发带的生意越来越好。她现在不只做发带,还做绣花手帕、绣花枕套——虽然枕套贵,买的人少,但偶尔卖出去一对,就能赚两三块。
今天她带了二十条发带、十条手帕、两对枕套,还有一百个糖饼。
到了集市,刚摆开摊子,就来了个熟客。
是镇上供销社的售货员刘姐,三十出头,爱打扮,之前在林晚这儿买过好几次发带。
“小林,今天有什么新花样?”刘姐蹲下来,眼睛在摊子上扫。
林晚拿起一条新做的发带——浅蓝色的确良,上面绣着白色的兰花,清雅别致。
“刘姐,这个适合您。”
刘姐接过来看,眼睛一亮:“真好看。多少钱?”
“一块二。”
“贵了点……”
“刘姐,这兰花可不好绣,花瓣一层一层的。您去县城看看,这种绣工的,少说一块五。”
刘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掏钱了:“行,我要了。”
她又挑了两条手帕,准备送人。
临走时,她压低声音说:“小林,你小心点。我听说,隔壁街也有人开始卖绣花东西了,价格比你便宜。”
林晚心里一紧,脸上却笑着:“谢谢刘姐提醒。”
等刘姐走了,她收拾摊子,去隔壁街转了转。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四十多岁的妇女也在卖绣花发带。
样式简单,绣工粗糙,但价格便宜——只要六毛钱。
摊子前围了好几个姑娘,都是嫌林晚那儿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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