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四,夜深沉得看不见星子。
林晚躺在床上,听着屋檐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像永远走不完的秒针。破虏在门外低低哼了一声,翻了个身,又安静了。
她闭上眼睛,意识像潜入深海,沉入那片熟悉的黑暗。
涅盘之境在她“眼前”展开。
十立方米的空间,时间流速是外界的百倍。这里没有光,但她能“看见”——用意识感知每一寸空间,每一件物品。那些摆放整齐的布料卷,码好的丝线盒,装裱好的绣品,还有那个装着她所有珍贵记忆的铁盒。
现实中的深夜,是空间的白天。百倍的时间流速,让她拥有漫长的“夜晚”来完成那些现实中来不及做的事。
她先去看那幅刚装裱好的“雨后·山月”。靛蓝的布料上,银线绣出的山峰在意识感知里呈现出细腻的纹理。她“触摸”着那些针脚——母亲的针脚密实均匀,像大地的肌理;她自己的针脚灵动跳跃,像雨后的生机。
“还可以更好。”她对自己说。
于是她开始工作——不是用手,是用意识。在空间里,她能做的最精细的活,就是“看”,就是“想”,就是在大脑里演练千百遍。
她想象着下一幅作品:“雨后·荷塘”。雷雨过后的荷塘,荷叶上滚着水珠,荷花半开,蜻蜓停在莲蓬上。用什么针法?荷叶用套针表现层层叠叠,水珠用打籽绣凸起光泽,荷花的花瓣要用晕针,从粉到白的渐变……
她在脑海里画设计图,一遍,两遍,十遍。现实中的十分钟,空间里的一千分钟,十六个多小时。她推翻了七个版本,最后定稿时,连每片荷叶的脉络走向都清晰可见。
做完设计,她去看那个铁盒。
意识“打开”盒盖,里面是她的记忆宝藏——分家字据的照片,展览获奖证书的副本,妇联示范点的文件,招待所订单的意向书,还有那张刚画好的姥姥素描。
她“拿起”素描,在意识里细细端详。画上的姥姥眉眼温柔,笑容里有旧时光的暖意。但还不够,这只是铅笔素描,太单薄了。
如果……如果能上色呢?
她调动所有关于色彩的想象。姥姥的对襟褂子是什么颜色?母亲说过,是靛蓝染的,洗得发白,但领口滚着细细的红边。发带呢?可能是淡紫色的,也可能是月白色。
她在脑海里调色。靛蓝要沉,但不能死;红边要艳,但不能俗;肤色要暖,但不能假。一笔一笔,在意识里“画”上去。
现实中的二十分钟过去,空间里的两千分钟,一天多。她完成了上色版本——虽然只是脑海中的想象,但每一个细节都鲜活了。
做完这些,林晚开始她每晚最重要的功课:学习。
数学竞赛的资料摊开在意识中。陈志远整理的笔记很详细,但有些题目的思路太跳跃,她需要时间消化。
空间给了她时间。现实中的一小时,是空间里的一百小时,四天多。
她一道题一道题地解。先看题目,思考,尝试,错了就重来。空间里没有纸笔,但她可以在脑海里演算。那些公式、定理、图形,在意识里清晰得像刻在石头上。
遇到特别难的题,她就拆解。先理解题意,再分析条件,寻找已知和未知的关系,尝试不同的解法。一遍,五遍,十遍。直到完全吃透,直到看到类似题型能立刻反应。
四天多的时间,她做完了一整本模拟题。不是草草做完,是每道题都彻底弄懂,举一反三。
然后是英语。
这是她的弱项。空间里,她把孙老师给的笔记本“摊开”,一个个单词背。abandon, ability, able... 每个单词读一百遍,写一百遍(在脑海里),造句一百个。枯燥,但有效。
现实中的身体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但意识在空间里经历着高强度的工作。她时常感到精神上的疲惫——那种深入骨髓的累,像跑了很长的路。
但她不停止。因为她知道,现实中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她。她要上学,要开店,要照顾家,要培训工人,要接订单。只有深夜,只有空间里的百倍时间,才能让她追赶上那些她想要追上的东西。
凌晨三点,现实中的林晚翻了个身。空间里的意识也暂停了工作。
她“看”向空间的边缘。十立方米,不大,但够用。她想起空间成长的规则——每完成一次重大逆转,空间扩大五立方米。
分家成功时,空间从十立方扩大到十五立方。中考全县前三——那是前世的事,这一世还没考。但她有信心。
下一次扩大,会在什么时候?
也许是招待所订单正式签订?也许是妇联示范点挂牌?也许……是数学竞赛拿奖?
她不知道。但期待感像小小的火苗,在心里燃着。
空间不只是存储的地方,不只是学习的地方。它是她的秘密,她的底气,她在这个艰难世界里悄悄开出的一小片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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