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小王流畅地翻译。外商们仔细看样品，有的用手摸，有的对着光看，有的小声讨论。
“这件外套，价格多少？”香港的张总问。
“出厂价八十元人民币。”林卫东说，“如果订单量大，价格可以谈。”
“质量能达到样品水平吗？”
“能，而且会更好。我们有严格的质检体系，保证大货和样品一致。”
“交货期呢？”
“一个月，四百件以内。如果加急，可以商量，但需要加价。”
张总点点头，没再问。
日本的山田先生拿起一件衬衫，仔细看领子、袖口、扣眼。“这个扣眼，锁边工艺不错。是谁做的？”
“是我们的老师傅，陈师傅，做了四十年衣服。”林卫东介绍陈师傅。
陈师傅上前，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介绍扣眼的锁边工艺。山田很认真地听，不时点头。最后，他问：“如果我要订一万件，你能保证每件都这个水平吗？”
林卫东心里一紧。一万件，大单。但他知道，不能随便承诺。
“山田先生，说实话，我们现在的能力，一个月最多能做一千件。一万件，需要时间扩大产能，增加工人，添置设备。但如果您愿意等，或者分批交货，我们可以接。”
翻译小王翻译后，山田想了想，说：“你先做一千件样品，我看看。如果合格，再谈大单。”
“行，我们全力配合。”
新加坡的李先生对连衣裙感兴趣。“这个款式，是你们自己设计的？”
“是，结合香港的流行款式，做了改良。”林卫东说，“腰身收得没那么紧，裙摆没那么短，适合国内女性穿。”
“有设计图吗？”
“有。”林卫东拿出准备好的设计图册，里面是陈师傅画的几十款设计图。有简单的线条图，有详细的工艺说明。
李先生翻看，眼睛越来越亮。“这些设计，有版权吗？”
“有，我们都注册了。”林卫东说。这其实是骗人的，1988年国内还没有完善的服装设计版权保护。但他知道，外商看重这个。
“很好。”李先生合上图册，“我想订一批连衣裙，五百件，先试试市场。价格？”
“看面料。普通面料，四十。好面料，六十到八十。”
“我要好面料，真丝混纺，八十。但我要独家款式，这个款式，不能再卖给别人。”
“行，我们可以签独家协议。”
看完样品，来到会议室座谈。会议室很小，但布置得很用心。长条桌上铺着白桌布，摆着茶杯、笔记本、铅笔。墙上挂着公司的发展规划图，用中英文标注。
林卫东做了个简短的介绍，讲了公司的理念、发展、规划。翻译小王翻译得很到位，外商们听得很认真。
“林先生，你刚才说，你们做实业，不做投机。为什么？”香港的张总问。
“因为投机不长久，实业才能长久。”林卫东说，“我们做服装，虽然慢，虽然难，但每一步都扎实。我们有工人，有技术，有质量，有信誉。这些东西，是投机换不来的。”
“但实业的利润，没有投机高。”
“是，短期看，投机利润高。但长期看，实业利润稳定，风险小。而且，实业能创造就业，能带动上下游，能做出品牌。这些，是金钱买不来的。”
张总点点头，没再问。
日本的山田先生问得更具体：“你们的工人，工资多少？培训怎么做？质量怎么控制？成本怎么核算？”
林卫东一一回答。工资水平，培训方式，质检体系，成本核算。他答得很详细，有数据，有例子，不空洞。吴国栋在旁边补充技术细节。
山田边听边记，很认真。
座谈会开了两个小时。结束时，几个外商都表示有兴趣，会进一步联系。香港的张总要了样品和报价单，日本的山田约了下周再来看大货样品，新加坡的李先生要了设计图册，说要回去研究。
送走外商，已经中午了。郑主任拍拍林卫东的肩：“表现不错，不卑不亢，有实有虚。特别是那句‘投机不长久，实业才能长久’，说得好。王副市长听了，很满意。”
“谢谢郑主任指点。”
“不过小林，外商的话，别全信。他们看厂，十个有九个没下文。真正能下订单的，百里挑一。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但有机会就要争取。”
“嗯，有这个心态就好。”郑主任说，“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外商走了，工人们围过来。
“林经理，怎么样？有订单吗？”
“有戏，但还没定。”林卫东说，“大家今天表现很好，给外商留下了好印象。不管有没有订单，咱们把自己的事做好，把质量抓好，把工期赶上。只要咱们的产品好，不愁没市场。”
“对，不愁没市场！”工人们很有信心。
下午，林卫东回到公司，刚坐下，电话响了。是孙建军从深圳打来的。
“卫东，好消息！批发商看了咱们的十件样品，很满意，下单了！四百件，价格按说好的，预付30%已经到账，剩下的货到付款。而且，他们还介绍了两个新客户，都要看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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