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东揉着太阳穴。十万追加投资,到账才十天,就花了一半。而日本订单的货款,要交货后才能到账。中间还有二十天,每天都要花钱。
“能借吗?”
“很难。银行那边,咱们的贷款还没还,不能再贷。私人借款,利息太高,月息5%起步。而且,咱们的抵押物,基本都押出去了。”林秘书说,“周先生那边……”
“不到万不得已,不找他。”林卫东说,“控制支出,能压的压,能拖的拖。料子款,跟供应商商量,月结。工资……先发一半,另一半交货后补发。奖金,先欠着,但承诺一定发。运输费,跟赵叔说,尽量月结,但保证不拖欠。”
“行,我去谈。”林秘书说,“但林经理,这样会影响士气。工人拿不到全额工资,会有意见。”
“我知道,但没办法。”林卫东说,“跟大家说清楚,公司现在困难,但订单成了,就有钱。让大家咬咬牙,挺过去。挺过去,我加倍补偿。”
“好吧。”
压力像山一样压下来。林卫东每天在车间、办公室、银行之间奔波,协调生产,解决纠纷,筹措资金。工人们有意见,他得安抚。供应商催款,他得应付。郑总监要求严,他得支持。周启明那边,他得汇报。
晚上回到家,常常是深夜。父母睡了,给他留的饭,在锅里都凉了。他随便热热,扒拉两口,就回房。躺在床上,脑子还在转,想着明天的生产,后天的料子,大后的资金。常常是想着想着,天就亮了。
林建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天早上,他拦住要出门的儿子。
“卫东,爸这有点钱,你拿去用。”林建国递过来一个信封。
林卫东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钱,有十块的,有五块的,有一块的。数了数,三千多。
“爸,这是您的养老钱,我不能要。”
“什么养老不养老,你先用着。”林建国说,“爸看你这几天,瘦得不成样子。钱是身外物,身体要紧。你先拿去应应急,等公司缓过来,再还爸。”
“爸……”
“拿着。”林建国硬塞到儿子手里,“卫东,爸帮不上大忙,这点小忙,你别嫌少。好好干,爸信你。”
林卫东鼻子一酸,用力点头:“爸,谢谢您。这钱,我一定还。”
拿着父亲的三千块钱,林卫东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这不仅是钱,是父亲的信任,是父亲的爱。他必须成功,不能失败。失败了,对不起父亲,对不起所有信任他的人。
回到公司,他把三千块钱交给林秘书。
“入账,发工资。先发最困难的工人,家里有老人孩子的,优先。”
“是。”
资金的事还没解决,生产又出问题了。新手小张,在做一件风衣时,把袖子的方向裁反了,两件料子报废。料子是一百块一件,两件两百。小张吓得直哭,说要赔。陈师傅气得脸发白。
“料子贵,但更贵的是时间。现在料子紧张,这两件废了,就少两件成品。月底交不齐货,损失更大。”陈师傅对林卫东说。
“小张是新手,难免出错。”林卫东说,“但得吸取教训。这样,废料子的钱,从她工资里扣,但分期扣,不一次扣完。让她记住教训,但别把她压垮。”
“行,我去说。”
“另外,加一道复核。裁床裁好的裁片,要有专人复核,确认无误再发下去。虽然慢点,但保险。”
“好。”
问题一个接一个,但也在一个一个解决。车间卫生达标了,设备保养规范了,工人操作标准了,质检严谨了。产量,在慢慢提升。从一天四十件,到五十件,到六十件。虽然离目标的一天一百件还有差距,但在进步。
郑总监的脸色,也从最初的严厉,到后来的缓和,到现在的偶尔点头。
“有进步,但还不够。”郑总监对林卫东说,“日本客户验货,会抽检二十件,每件都仔细看。咱们现在,十件里还有一两件有小问题。要降到二十件里最多一件有小问题,才能过关。”
“我们在努力。”林卫东说。
“我知道你们在努力,但时间不多了。”郑总监看看表,“还有十五天。按现在的进度和质量,勉强能完成,但风险大。我建议,再加一道全检。每件成品,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虽然慢,但保险。”
“行,加全检。人手不够,从主车间调熟手。”
“好。”
全检一加,产量又慢了。一天从六十件降到五十件。但质量提高了,十件里只有半件有小问题。离郑总监的要求,还有差距,但在接近。
林卫东看着生产报表,心里焦急,但告诉自己要稳。越是关键时刻,越要稳。一慌,就全乱了。
他每天在车间里,跟工人们一起干活。不会做衣服,就帮忙整理裁片,帮忙包装,帮忙打扫。工人们看到经理都这么拼,也拼了。有人主动加班,不要加班费。有人带病上班,不肯休息。有人把家里的缝纫机拿来,晚上在家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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