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围着看了两圈,点头。
“是好。这提花对得准,这盘扣做得细,这开衩开得巧。苏设计师,您这设计,有想法。我服。”
梁设计师的风衣,第一件样衣耗时最长。真丝纱骨架衬的固定,全手工暗针,陈师傅带着两个最细心的女工,做了整整两天。完成后挂起来,陶土红色的真丝风衣,挺括有型,但手感柔软。梁设计师穿上,走动,衣摆飘动,但肩线、背线保持得很好,不软塌。
“这骨架衬,神了。”王教授摸着风衣的肩部,“外面摸不出来,但有支撑。这工艺,可以申请专利。”
“专利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梁设计师难得地笑了,“这风衣,要的就是这种矛盾感——看起来飘逸,穿起来有型。我们做到了。”
男装西装外套,小军和杨秀娟的第一件样衣,用了五天。半麻衬手工纳了九小时,一丝不苟。成衣是深灰色真丝混纺羊毛,版型修身但不紧绷,光泽内敛,质感高级。小军穿上,平时穿工装的他,像换了个人。
“这衣服,抬身份。”郑总监评价,“不像有些西装,硬邦邦像盔甲。这西装,软,但挺。适合亚洲人体型,不松不紧,刚刚好。”
衬衫的绉纱效果,赵小军调整了三次工艺,终于做出理想效果。浅灰蓝色的真丝绉纱,表面有自然的细褶,像水面微波。光线下,褶皱纹路流动,有生命力。成衣简洁,但细节丰富。
“这衬衫,单看普通,穿上身有味道。”赵小军说,“因为绉纹是活的,随着身体动作变化。这是机器烫不出来的效果。”
四件样衣陆续完成,挂在样衣间。加上之前的六件,十件样衣聚齐,系列完整了。从风衣到衬衫,从旗袍到西装,色彩统一在大地色系,风格一致的简约东方,工艺各有突破。
团队围在样衣间,看着这十件衣服,没人说话。三个月,九十天,无数个不眠夜,无数次争论,无数次修改,就为了这十件衣服。它们安静地挂着,但每件都有故事,有汗水,有智慧。
“拍个照吧。”林卫东说,“留个纪念。”
借了台相机,十件样衣,集体照,分组照,细节照。照片洗出来,黑白的,但质感清晰。陈师傅拿着照片,看了很久。
“我这辈子,值了。”
样衣寄往日本的前一天,松本顾问来了。这次,他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他助手田中,另一个是日本客户代表,姓小林,是采购经理。小林经理很年轻,三十多岁,穿着得体,话不多,但眼神锐利。
样衣间里,十件样衣按系列排列。松本和小林一件一件地看,摸,试穿。小林经理试了那件西装外套,在镜子前站了许久。又试了风衣,走了几步。然后,他脱下衣服,仔细看内衬,看线头,看针脚。
看了一个小时,小林经理才开口,日语,由松本翻译。
“设计,很好。工艺,有进步。但有几个问题。”
他指向西装外套的袖窿:“这里,活动量还差一点。亚洲人手臂活动范围大,这里要多放0.5厘米。”
指向风衣的后背:“这个褶,静态好看,但抬手时会绷。要再放松一点。”
指向旗袍连衣裙的侧开衩:“这里,容易走光。要加个暗扣,或者提高开衩起点。”
问题很具体,很专业。陈师傅、梁设计师、苏设计师,认真听着,记着,不时讨论修改方案。
“这些问题,能改吗?”小林经理问。
“能。三天内改好。”陈师傅肯定地说。
“好。改好后,寄最终样衣。如果通过,订单正式生效。首批五千件,九月交货,十月上架。价格,按谈好的。但质量,必须按样衣标准,不能有偏差。”
“明白,一定做到。”
送走松本和小林,团队立即投入修改。袖窿加放,后背褶放松,侧开衩加暗扣。都是细节,但影响穿着体验。三天,不眠不休,改好了。最终样衣打包,寄往日本。
样衣寄出后,等待开始了。但这次等待,不再焦虑,只有平静。因为知道,他们做到了能做的最好,剩下的,交给市场。
三天后,日本传真来了。只有一行字:“样衣通过,订单生效。合同随后寄出。祝贺。”
短短一行,重如千钧。会议室里,看到传真,先是一片寂静,然后爆发出欢呼。陈师傅老泪纵横,梁设计师和苏设计师拥抱,小军、秀娟、赵小军击掌,郑总监、王教授微笑,林卫东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对赌,赢了。品牌,成了。未来,来了。
合同一周后寄到,厚厚的,中日文对照。第二批订单,两万件,分四批,九月到十二月交货。价格,比第一批涨了15%。预付款,50%,一百五十万,一周内到账。
“一百五十万……”林秘书拿着合同,手有点抖,“林经理,咱们……有钱了。”
“有钱了,但责任也更大了。”林卫东说,“两万件,四个月,平均一个月五千件。现在的产能,一个月一千五百件。要扩产,要招人,要管理。大家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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