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点头:“内地制造业,市盈率普遍在10-15倍。你们按15倍算,也就两千四百万。五千万,确实是溢价了。”
“溢价的部分,是买你们的品牌潜力,和团队能力。”徐薇补充,“但潜力需要兑现。如果三年内,你们能做到年销售额一亿,净利润两千万,那我们这笔投资就值了。如果做不到……”
“如果做不到,股份会被稀释,或者你们有对赌条款?”林卫东问。
“对赌条款是标准配置。”徐薇坦然,“三年内,销售额未达八千万,或净利润未达一千六百万,我们需要调整股权比例。具体条款可以谈,但必须有。”
林卫东沉默。对赌,他经历过一次,赢了。但这次赌注更大,输了可能失去控制权。
“我需要考虑。而且,这事得跟团队商量。”
“当然。”周启明说,“我们不急。但小林,有句话我得提醒你。现在市场机会很好,日本那边,欧美那边,都在关注中国品牌。但机会窗口不会一直开着。如果你犹豫,别人就上去了。资本,是加速器。用好了,能帮你抓住窗口。用不好,会失控。这个度,你得自己把握。”
“我明白。”
饭后,周启明让司机送林卫东回酒店。在车上,孙建军小声问:“卫东,你怎么想?”
“两千万,是笔大钱。有了这笔钱,设备能全换新的,厂房能扩一倍,研发能上台阶,品牌能打广告。但30%的股份,对赌压力,董事会席位……都是代价。”
“值不值,得看你要什么。如果只想把厂子经营好,稳扎稳打,现在的节奏也行。如果想做品牌,做规模,进欧美市场,资本是绕不开的路。你看李宁,看安踏,哪个没拿投资?”
“我知道。但我不想成为资本的傀儡。品牌是我的命,不能丢。”
“周先生的设计,就是在保护你。三席董事,加上周先生一席,你占绝对多数。只要你们俩不闹翻,控制权就在你手里。”
“但周先生……他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资本是逐利的,如果有一天,他的利益和我的理念冲突呢?”
孙建军不说话了。这问题,无解。
回到酒店,林卫东没睡。他站在窗前,看着深圳的夜景。这座城市,十年前还是个小渔村,现在高楼林立,灯火璀璨。变化的速度,让人眩晕。而他的企业,也在这样的速度里,被推着往前跑。
他想起陈师傅的话:“小林,咱们做衣服的,一针一线,急不得。”但现在,资本告诉他:不快,就被淘汰。
两难。
第二天,他没急着回复。让孙建军带着,在深圳转。看商场,看专卖店,看竞争对手。李宁的店很大,装修现代,顾客不少。安踏的店更亲民,价格也低。还有些香港品牌,设计时尚,但价格高。卫东的衣服,如果进深圳,该放哪?和李宁拼运动?和安踏拼性价比?还是走自己的路,做高端真丝?
中午在一家茶餐厅吃饭,隔壁桌两个年轻女孩在聊天,穿的都是卫东的衬衫——日本带回来的,墨绿色,真丝,在深圳的阳光下泛着低调的光泽。
“你这衬衫哪买的?好看。”
“日本买的,不贵,两百多。国内好像没有,但听说要进了。”
“那得买。这料子,这版型,比商场里那些强多了。”
林卫东听着,心里一动。市场,是认好东西的。只要产品好,就有空间。但怎么让更多人知道,怎么让更多人买到,需要渠道,需要营销,需要钱。
下午,他去了周启明的公司。在一栋新建的写字楼里,占了整整一层。前台是香港女孩,说粤语,声音甜。周启明在办公室等他,没别人。
“小林,想得怎么样?”
“周先生,我想问个问题。如果我不拿投资,按现在的节奏走,您还会继续合作吗?”
“会。”周启明很肯定,“你是难得的合作伙伴,稳重,靠谱。但合作的方式会变。日本市场,我可以继续帮你。但欧美市场,没有资本助推,进不去。国内市场,没有广告投放,做不大。你会一直是个不错的代工厂,但成不了品牌。这是现实。”
“如果拿投资,您能保证品牌的方向不偏吗?”
“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力。我在这个品牌上投入了心血,不希望它变味。但资本是双刃剑,用得好,是助力。用不好,是枷锁。这个平衡,得你来掌。”
“那对赌条款,能不能放宽?三年八千万,压力太大。我们刚上轨道,需要时间。”
“可以谈。我帮你争取。但底线得有,资本不是做慈善,要回报。”
“我明白。”林卫东深吸一口气,“周先生,我拿。但条件要再谈。估值提到六千万,股份降到25%。对赌条款,销售额目标降到七千万,净利润一千四百万。董事会,我要四席,您一席,华平一席。重大决策,五票过四。这些答应,我就签。”
周启明笑了:“小林,你会谈判了。行,我去谈。但华平那边,不一定全答应。可能要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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